走咯,吃rou夹馍去咯 枫醉人(一单元开篇)枫叶翩跹,红影接天,一如豪门大户嫁女,十里红妆,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又似红霞附叶成霜,一眼无穷,尽作流丹。驴车咕噜噜地滚过层层落叶,小路颠簸,晃得严况头更晕了,忍不住抓着车沿爬坐起来。程如一连忙道:“怎么起来了?别急别急,到了前面的丹华村,你这身伤就有着落了……”看着严况那张煞白的脸,程如一难免忧心,心说好在快到了,前面隐隐已可见村落房舍……忽然间,程如一肩头一沉。“严大官人?”程如一只听严况哑着嗓子道:“真想让我活,也不必带我去寻郎中。”程如一觉得严况大概是疯了。也可能是伤得太重,发烧说胡话了。“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严大人,拜托你,快些回去躺着吧。”程如一不以为意,继续驾车前行。实际正相反,严况清醒得很。他明白,这里的医馆,一则救不了命,二则恐怕招来旁的麻烦。他们才出京城,便有人急不可耐的赶尽杀绝。如此贸然就医,他伤重之事恐怕传出,仇家可要大喜,也可能会连累无辜,况且——程如一还不知道他快死了。严况如今的身体,还能喘气已是奇迹,只要略通医术,便能瞧出他的病症。还是……能瞒一时是一时吧。严况深吸口气,随胡诌道:“伤是小伤,但此毒无解。”程如一诧异道:“竟然如此狠毒!诶……”“不对啊……”程如一转念一想,又道:“那你怎么,还能喘气……?”严况清楚,自己至今不曾毒发,定是那“小小毒性”,被体内的“陈年老毒”给抵消了。而真正要他命的,是他这具气血快耗尽的破烂躯壳。但他嘴上仍同程如一胡扯道:“此毒要一到三日方能发作,严某身强力壮,故而强撑至今,这世上唯一能解毒的东西,就在那包裹里……”的确,自己这具快被耗空的身子,唯有一样东西能续命。说着,严况拍了拍程如一背上的包裹:“劳烦,把里面的冰裂纹瓷瓶拿给我。”“好……好!”程如一闻言不敢耽搁,连忙取下包裹,小心地打开,翻来翻去。红瓷、白瓷、青花瓷……程如一感慨于严况为何有如此多的瓷瓶,又不敢停下动作贫嘴,生怕耽误了阎王生机。“找到了……!”程如一将那瓷瓶握在掌中,上面的冰裂纹碧蓝清透,确实宛如碎冰,瓶身不过巴掌大,质地细腻,虽然是瓷,却触手生凉,水润莹莹,似是翡翠一般。“倒一颗给我。”严况道。程如一晃了晃瓶子,里面的药丸约摸着也就三四颗了,他连忙拔了瓶塞倒出一颗递给严况。“快吃……要不要水?诶,生吞啊……别,别噎着。”服下丹药的瞬间,热流暖意犹如江海奔流,涌入四肢百骸。程如一贫着嘴在旁帮他抚胸顺气。严况微微阖眸,五感也随着血ye流动迅速恢复。一刹那,耳边车辙声起,甚至风吹叶落,也片片清晰。“严官人……你不是在唬我的吧?”程如一轻轻拍着严况后背,小心地探问着。严况睁眼,入目是那对霜雪凝珠似的眼,此刻嵌在了一张脏兮兮且写满担忧的脸上。严况蹙眉道:“程如一……”程如一连忙应道:“怎……严大人,哪里不舒服?”“你头油了,别靠过来。”“……”枫州府,丹华村。程如一上回来的时候,还是跟着枫州知府一起,去丹华村上辖的临阳县查账。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如今想来却是恍如隔世。程如一用驴车拉着严况,使了银子,还是顺利的借到了一处空闲的农舍。有了容身之处,两人也终于能稍稍松口气,程如一下车拴驴,严况刚服了雪清丹,气力恢复许多,便挪着身子也想下车帮忙。“严大官人……你慢着!”程如一连忙来扶,又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严况。
“我说严官人……你这,真不用找个郎中帮你包扎包扎?”严况道:“不用,我自己来。”他腿上也有伤,一瘸一拐,的确走的不太漂亮,便也由程如一搀着了。程如一感慨道:“想不到严大人还是个勤俭持家的……行,随你,都听你的。”扶着严况进屋坐好后,程如一四下扫了这小屋一眼。屋子小虽小了点,只一床一桌三张凳子,但也算干净。灶炉在外头,其他生活用具也都齐全,凑合着落落脚休息几天还是足够了。程如一道:“严大人,那你在这儿包扎伤口,然后再好生歇歇,我出去买些要用的东西和补药回来。”严况应了一声,又道:“先去医馆,把你自己的伤处理处理。”程如一闻言心一紧,抿唇道:“那你就不……”“不用管我,去吧。”严况说罢微微阖眸调息起来。严况的话在程如一心中总归还是可信的,况且他的脸色看起来,的确是没那么吓人了。程如一从善如流,揣着银子出门去,此时已近黄昏,天色沉沉,予人一种沉醉烈酒的滋味。丹华村以村外成片的枫海得名,且村中的家家户户也都有一株枫树增色。夜风吹过掀起一片枫红雨,程如一伸手去,枫叶落在掌心,这一片红得恰到好处,鲜红欲滴,漂亮得叫他不忍心丢掉,缓缓掖进衣襟里。程如一先寻医馆处理了身上的伤,好在先前严况给他用了“灵丹妙药”,多数的小伤都已结疤脱落,胸口背上几处略深些的被水泡得有些发炎,此刻上了药倒也不觉疼了。身上轻快,心里自然也轻快。程如一买了些新鲜蔬菜,想着院里有灶,也许能烧些菜来吃,又替自己和严况买了新鞋新衣,大包小包的往回走。夜月高悬,程如一仰头去望,云影伴月,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