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娘这才反应过来道:“诶对了,那书生呢?他没来找你?我还以为他跟当初的老娘一样,铁了心缠着你报救命之恩呢。”严况道:“来了,又不见了。”“什么、什么意思?”若娘叉着腰打量,这才发现严况身上有些血迹,顿时结巴道:“你……你不会是嫌烦,把他给杀了吧?不至于真不至于……”严况皱眉又摇了摇头,又往那青石桥上走去。若娘见他摇头,竟不知不觉松了口气,随后又快步跟上他道:“喂喂喂!你不能让老娘白跑一趟吧!”严况径直边走边道:“那不如直接吞了这袋银子,足够你大鱼大rou几年了。”若娘心虚的撇了撇嘴,故作镇定道:“我哪里是那种人……”两人上了石桥,严况却仍不见程如一身影,若娘也跟着四下里望了一圈,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样。严况道:“你不会因为这种事进城来找我,有事就直说。”若娘道:“严况,那白面书生走了我才想起来,你、你辞官了……那,那我姐妹月汝的事?”若娘扣着双手,仰头望向严况,平日里粗犷不羁的鬼大嫂,却忽然神色卑微起来,眼神里带着半分恳切。看着若娘这副少有模样,严况略有不忍,他不会劝人,更不会如何去与人亲近,但此刻他脑海里莫名出现了——程如一拍他肩膀的画面。当他纠结、为难、甚至有些沮丧时,程如一好像会这样,拍一拍他的肩膀。严况板着脸,僵硬的、缓慢的伸出手去,略有尴尬的拍了两下若娘的肩膀。若娘:“……?”若娘一脸震惊,差点跳出去。严况连忙收回手,又坚定道:“放心。我交代了司里的人去查,无论我在职与否,是生是死,他们都会继续查出结果,给你一个交代的。”若娘闻言叹息自嘲道:“行,行。不过这都查了三年了,兴许她死了吧……毕竟我们这种人,太多了……什么东西都是,多了就不值钱了,就算是命,也是贱命咯……”严况沉声道:“你既从不认命,又何苦借此自嘲?”“行了行了,少说教了。我这还没死呢,你阎王爷也不能管太宽吧?”若娘撸起袖子道:“我看你好像在找东西,找什么呢,我帮你找?”严况一顿:“不是东西……是人。”“你是说程……白面书生?”若娘恍然大悟:“你们是遇到麻烦,被冲散了?”严况应了一声。若娘思索道:“我看他是脚底打滑,溜了吧?你也快别找了,我说谁敢跟你个阎王爷形影不离的啊?”若娘的话会心一击,严况沉默不语。若娘见他不说话,又道:“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也是不时叫人追杀,不然我为什么宁可去卖棺材,也不给你做妾啊?还不是你身边儿太危险了!酸书生也是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人家吧!”严况揉了揉额角,思量片刻道:“不对。”若娘不服气:“哪里不对了?有理有据!”严况正色道:“当初你说救命之恩,必得以身相许,最后逼得严某在佛前立下重誓,此生不娶;若娘闻言尴尬至极,连忙打断道:“哎哎哎别翻旧账啊你!”严况又下桥去寻程如一,若娘不依不饶跟在他身后道:“你别臭美!当初老娘是想着自己无依无靠,你又是个官儿,才想给你做妾的!”“谁知道你个古怪阎王,居然不为美色所动!”“恩。”严况敷衍应了一声,若娘却忽然一拍巴掌:“我知道了!”严况当她知道了程如一的下落,连忙道:“什么?”作者有话说:这个皇帝有点皮 和酷吏做狱友冷风吹得程如一打了个寒颤。杂草里的人睁开眼,熟悉景象一一映入眼帘。牢门冷壁,竖着灰耳朵吱吱叫的小动物从他身边路过,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这地方程如一熟的。不正是比诏狱环境好些的大理狱?比起诏狱,程如一更为熟悉大理狱的环境。毕竟他在这儿住的更久,也没有好心的阎王将他挪到软榻上休息。不知道那冷面阎王如今是死是活了。怎么会这样?程如一想不通。百无聊赖,他随手从垛子里抓了把草,借着微弱光影编起了草人。折腾一大圈,还是回到原点,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命?程如一心下感叹,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一团杂草在他鼓捣下,竟还真有了点人样儿。“你这是怎么回事。”程如一肩肘一僵,熟悉声线,忽然间难以置信的在耳边响起。牢外那人的语气,依旧冷得像是穹顶不化的积雪。程如一彻底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却不敢抬头确认。牢门落锁,分别不久的阎王恶鬼近前来,俯身凑近执意要对上他的眼。
严况看了眼程如一手里正忙的活计,道:“你这是要扎严某的小人么。”“什……什么。”程如一他捏着草人摇头:“我是想着,万一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个小人,好歹做个纪念。”负责押送严况的狱卒锁了牢门便离开,严况却宾至如归一般,轻车熟路的挨着程如一坐下,毫不客气拿过他手里的草人。“这解释太过牵强。”程如一给回个白眼:“你若不信……就拆开来看看。”严况将草人还回:“你一番心意拆了可惜。况且严某本也没几日活头,不须劳烦你扎小人。”这话听得程如一心里一阵莫名,想着这人还真怪……怎会喜欢一天到晚把“不得好死”挂在嘴边来咒自己的?程如一皱了皱眉,道:“怎么,还特意进来陪我死了?”严况反问:“你还那么想死?”程如一叹了口气。心说哪里是他想死?又哪里是他不赴约?还不是倒霉透顶……程如一欲言又止,转念又想起严况先前被人围攻,连忙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