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那小船在芦苇荡里左仰右翻的,他都差点忍不住冲过去了。那么娇弱的姑娘家,自家主子是真的不懂怜香惜玉,半点都不仔细。后来那船终于稳了。暗卫在树上平静无事地睡了一小觉之后,那船终于慢慢划了出来。他看着二人上岸时明显与去时不同程度的亲昵,露出一个胜利在望的微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能升职加薪了。--虽然春日将尽,但是夜晚的水上还是有些凉意。乌篷船两面漏风,杨简怕周鸣玉冻着,便摇船往回走。周鸣玉以指为梳,慢慢梳理有些杂乱的头发,还要低声抱怨他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杨简乖觉认错,然后看着她纤细玉白的手,问她道:“手冷不冷?”周鸣玉握了握手指,道:“还好。”杨简向她点点下巴,道:“过来坐,我给你捂手。”“这个天捂什么手?”她口中这样说,但还是慢慢移过来,坐到他旁边。他低头示意自己的衣摆,道:“先凑合捂着,等会儿就回去。”周鸣玉打量着他,突然抿唇一笑,道:“我手不冷。”杨简从善如流:“是我觉得你冷。”他的谎话被她拆穿,周鸣玉故意笑他两声,而后转身仰靠在他腿上,抬眼看着漆黑夜幕里融融春月。小舟靠岸,周鸣玉起身。杨简在船舱里放了块银子,这才上岸将绳子绑好,仍旧如上船时那样两腿跨着站好,手臂揽着周鸣玉的腰,将她抱上了岸。他把手杖交到了周鸣玉手里,而后手掌翻开,牵住了她另一只手。她的手有些微微的凉,杨简轻轻捏了捏道:“还说不冷。”周鸣玉解释道:“我是气血不好,才有些手冷,真的不冷。”杨简听着这话,道:“那改日再去龚大夫那里,给你开些补药。”周鸣玉问:“改日是哪日?哪日才有空?”她故意又拿那天的话问他。杨简笑笑,道:“你来定,我哪日都可以。这回走之前,一定带你去看。”周鸣玉听见这句,重复道:“走?”杨简这回顿了顿,才道:“这次,就不带你一起了。”周鸣玉看着他,反倒笑了,道:“谁要让你带我走了?我自己在上京不好吗?”她微微凑过身去,促狭道:“杨简,你就这样离不得我?”杨简捏了捏她的手,道:“你没良心,听到我走,居然这么开心。”周鸣玉但笑道:“我就不问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了,但你什么时候走,总能告诉我罢?”这个自然是可以的。杨简答道:“还有日罢。”他说完又觉得好笑,道:“现在倒是体贴。怎么反倒是从前更爱打听我行踪,见面就要问我?”周鸣玉白他一眼,道:“谁打听你了。你处处为难我,每句话都要拿捏我,我躲你都来不及,满口胡言乱语罢了。”杨简想起之前自己想见她,回回没话找话,心里也觉得自己幼稚,但此刻听她说起来,一不能反驳,二不好解释,干脆拿别的话带过。“我这次走,时间恐怕不短,你一个人在上京,躲着点原之琼。”他叮嘱她,说到这里,没忍住,还是问道:“原之琼来找你时,必然给你说了我许多坏话,叫你站在她那边对付我罢?她说什么了?”周鸣玉不想提原之琼那些话,只道:“知道是坏话你还问什么?”她把问题抛回去,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她说什么?”杨简淡道:“这些年对付她几回了。小姑娘那点手段,多少能猜到。”周鸣玉本就好奇原之琼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如今听杨简说对付她好几回,便直接问了他。“你到底是怎么招惹了她?我与她见了几回面,瞧着她讨厌你得很,看见什么都能想到对付你。”杨简紧了紧眉头,啧了一声,明显是嫌弃这个麻烦。周鸣玉看着他这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脑子里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她不会是喜欢你罢?”小时候原之琼和他们一起玩儿的时候,叫杨简满口“阿兄”,也挺顺嘴的。如今杨简一直不娶亲,她回京却对杨简针锋相对,还和他的同胞兄长定了婚。
该不会是什么爱而不得、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最后便反过来因爱生恨故意报复的戏码罢?杨简敲了她脑袋一记,无奈道:“胡说什么?”小时候比起他,原之琼分明更喜欢黏着谢惜。每次杨简来找谢惜的时候,原之琼第一个不乐意,没少背着谢惜给他脸色看。他总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原之琼从小就和他不对付,喜欢谁也喜欢不到他头上来。杨简垂眼瞥了下周鸣玉。也就她那会儿不注意,不知道原之琼天生坏种。周鸣玉看见了他瞥自己这一眼,道:“看我干什么?你不会盘算着怎么狡辩罢?”杨简发现她如今当真是胆子大了,和他说话的时候,再也没了之前那种假装的小心翼翼。他倒是听着舒心了许多。“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做什么?”周鸣玉追问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她腻腻地黏着他说话:“你悄悄告诉我,我保证不在外面胡说。”杨简一向是软硬不吃的人。前提是他没遇到她。他犹豫着不肯开口,最后还是耐不过她一直缠他,只得道:“端王三年前带着她回过一次上京,那时候就有为她定亲的打算。原之琼自己挑中了一个,不过没成。”周鸣玉见他吞吞吐吐,催问道:“你搅黄的?”杨简思忖着措辞,道:“是原之琼晚了一步,对方另娶了旁人。”周鸣玉不解:“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杨简无语道:“因为对方娶亲的时候,我是第一个支持的。”周鸣玉听得直乐,没忍住笑了出来。“就这?”杨简想起这事仍然觉得无语。他一向知道原之琼的想法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