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周鸣玉说完,就想要离开,周鸣玉连忙叫住她:“祝当家,今日大理寺少卿家的张三姑娘来探望我,闲聊时说起来,官眷之间流言纷纷,有关郡主要与杨家结亲的事,几乎已是人尽皆知。此事祝当家应当也知道了罢?”祝含之点点头,道:“此事蹊跷得很。昨日还几乎没人知道,今天一早便有人来向我打听,若无有心人故意为之,我是绝然不信的。”她好笑地道:“时日尚短,还看不出什么。我没同你说,倒没想你自己打听到了。”周鸣玉陪着浅浅一笑,又追问道:“会是郡主自己传出去的吗?”两家结亲的传言若是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杨家碍于声名,也没法拒绝这桩婚事,到最后只能屈服答应。祝含之只道“不好说”。她今日与命妇官眷们应酬了一天,一整天都没见到原之琼的半个影子。原之琼若是真想将此事炒热,到人前来与杨家长辈说几句话,旁人的嘴自然便停不下去。她连作戏的姿态都没有,难道是干等着别人去说吗?祝含之有些好笑,道:“你怎么也着急起来了?如今此事中尚无人得利,这风言最后也不一定是个什么结果。若是端王世子当真不好了,郡主成婚便绝不会外嫁,难保有人觉得是原之琼设计攀附杨家。原之琼要确保此事成功,未必肯用这样没有十足把握的办法。”周鸣玉仔细一想,此话倒也有理。“若是这样,那就是有人想要阻止杨家与端王结亲。要么是杨家自己,不肯受端王掣肘,要么就是送走祝含之后,周鸣玉与绣文一起用过饭,坐在床上做了会儿针线活。待晚间换好药,洗漱过预备休息时,周鸣玉特地让绣文留了一盏灯,就放在床头的小几上面。绣文没懂为什么,疑惑道:“这床帐子薄,姐姐本来就有伤,点着灯怎么休息得好呢?”周鸣玉没实话实说,只道:“我昨日晚上没亮灯,半夜醒来有些害怕。你给我留一盏灯罢。”绣文一听这话,径自坐下了,道:“姐姐以往睡觉不亮灯的,若是害怕,要不我来陪你?”周鸣玉笑她道:“我还不知道你?若是亮着灯,你便睡不好了。我若当真有什么事,肯定要叫你的。”绣文还是不肯自己去,执意要陪周鸣玉一起,周鸣玉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了出去。她那晚撞破杨简杀人,便给自己留下了祸患。昨晚到底是她大意了,居然没有作以防备,但今晚说什么都不能放松警惕了。门窗她都让绣文仔细地检查过,一一锁好。若真有人想要潜进她的房间,必然要弄出声响。她听力一向灵敏,若是真有动静,她必然可以听到。留下的那盏灯算不上明亮,周鸣玉透过薄薄的床帐,只看到一点烛光模糊的轮廓。她放在被子下面的手一直扣在刀柄上,阖上眼浅浅睡去。周鸣玉自打那年被卖出京城,就没睡过一个囫囵的好觉,如今早养成了浅眠的习惯。这一晚稍有动静,要么是绣文翻身,要么是灯花爆了,她总要睁一回眼。直到外头打更的声音过了,预备着要晨起,绣文才进来服侍着周鸣玉起来更衣洗漱。待用过早饭,周鸣玉便预备着要去阮娘子那边。她见收拾得差不多了,估计着那边也要来人接,便招呼绣文过来:“你送我去了阮娘子那里,再去取药吗?”先前那剩下的两包药,因怕有问题,周鸣玉都停了,只让绣文找个没人的地方扔掉,等这次重新去取。这事两人原本都商量好了,听周鸣玉又问起,绣文应了声是,问她怎么了。周鸣玉将绣文叫到身边来,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帮我个忙,去了太医院,问一问,有没有一位舒太医在。”绣文回头看她,用气声轻轻确认了一遍:“舒?”周鸣玉肯定道:“对。”绣文便不再多问了。正巧便有两个伙计上门,搬了个藤椅来,笑yinyin地道“周姑娘好”。周鸣玉与二人问候过,便由绣文扶着坐了上去,那藤椅下头有个脚搭,正好稳稳地放脚。两个伙计一路走得稳当,周鸣玉到阮娘子房间门口时,也不觉得脚痛。阮娘子年岁大些,瞧着十分温和,见到周鸣玉时,并没有什么架子,扶着她关心了下她的伤势。周鸣玉连忙谢过。阮娘子的房间要比周鸣玉的大上许多。议事的正厅之侧有个小隔间,摆着几张桌子,放着些纸笔物品之类,便是平日里那些掌柜所坐之处。阮娘子早让人给周鸣玉置了座位,还放了脚踏给她搭着。此刻周鸣玉来了,便让灵云一道,扶着周鸣玉进去坐下。阮娘子坐在主位上,正好抬眼便可以瞧见她。此时没有客人,阮娘子闲闲与她说话道:“我这几日抽不出身,又怕晚些去打扰你休息,便只让灵云代我去探望你。你莫见怪。”周鸣玉忙道“岂敢”,与她客气道:“阮当家说这话折煞我了。我这一路跟过来,什么事没做不说,还给大家添了这样的麻烦,心中本就过意不去。今日承蒙阮娘子不弃,肯叫我过来教我些东西,我感谢阮娘子还来不及呢。”阮娘子从前不曾与周鸣玉有过往来,对她的认识也仅限于来时路上的匆匆几面,倒是到了如今才好好说上几句话。她见周鸣玉说话乖巧,行动又有礼,心中也喜爱。“我能教你什么,不过是找你来帮我些忙。今日正好约了几位官眷来,我听含之说你对制衣的生意熟,你能在这里,我也省心了。”周鸣玉不敢托大,虚心请教,凡有不懂的都问了问阮娘子,阮娘子也一一答了。待不多时,便有官眷上门。能来找阮娘子的,自然与周鸣玉平时能遇到的官眷夫人们不一样,大多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