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应钧的脑子转得很快。这类药物一般要通过注射生效,简若沉不可能把它放在滚烫的炸鱼薯条里。“快吃吧,要凉了。这只是一份夜宵,里面什么都没有。”简若沉柔声道。他说完,将莫尔克林今天的审讯记录拿出来检查,动作间,手腕上手串随着动作向下滑落,卡在手臂上。关应钧定定看了眼,没想到出任务回来之后,简若沉不仅换了衣服,还带上了手串。他抿着唇,喉结一滚,耳尖发烫,胸腔之中心脏咚咚直跳。简若沉总是能在这种细小的地方让人感觉自己被他端端正正放在了心上。简若沉看完审讯记录,跟丁高先后签了名,又放在莫尔克林面前,“你不放心,签完再吃好了。”签完,今天的审讯就结束了。再次提审有违人道。莫尔克林签了字,还想张口拒绝这份闻着就有猫腻的食物。还未说话,简若沉便打断道:“吃完以后会有拘留人员接你回拘留室,你顺便把盘子带去拘留所。我们要下班了。”莫尔克林一愣,却见简若沉拿着审讯记录出门,审讯室大门合上之前,他看见那个关应钧低头,亲了一下简若沉的发顶。咔哒。大门关上。莫尔克林看着面前的东西,闻着极为熟悉的味道心想:我就尝一尝,尝一下这个三明治。他用两只手指捻起切成长方形的三明治,试探咬了一口。切去边缘的吐司口感软糯,里面的鸡蛋流淌着半凝固的蛋ye,切成片状的小黄瓜爽脆清口,薄如蝉翼,而那西红柿更是沙酥酸甜,细细品尝,其中的胡椒碎便散发出香辛料独有的芬芳,最后,舌尖又触碰到金枪鱼沙拉酱的醇厚。莫尔克林难以置信地看向这块三明治。情难自已,又仿若确认一般,小心翼翼垂下头,尝了一口。错不了。这竟然是家乡的味道。他喝了红茶,想到自己刚毕业,没选入i6的日子,那时他在警局里,喝的就是这种速泡茶。苦、香,而且提神。再配上一个甜甜圈,或者一份炸鱼薯条,就可以继续干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以为自己忘了那个美丽的海滨。忘了侏罗纪海岸和艺术节。如今想起,一幕幕却鲜活至极,历历在目。莫尔克林忘了自己只是想尝一下,他垂着眼睛,鼻尖发酸,忍着泪水,一口一口将面前的东西都吃完了。简若沉和关应钧没走。两人站在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外看着。关应钧沉默半晌,唇角勾起一抹笑,“凌晨1点半,你给他喝浓红茶。”真是……好坏的小计谋。简若沉嘿嘿一笑,侧眸道:“你也不是 “他招了”简若沉与关应钧在重案组兑付完一顿夜宵, 潦草收工,回家睡觉。次日上午十点,上完一节课。简若沉回西九龙做事, 路过玛丽医院时去探望了梁信悦。他已经醒了, 因身中数枪,并未完全脱离危险,还住在icu里,面颊有些凹陷,显得很瘦削。看着梁信悦, 简若沉又想到死不松口的莫尔克林。他在探视窗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转头去看了许拓, 问了一下情况。医生说陆荣开的那一枪距离近, 强度大, 冲击力撞坏了他的心肺,撞断了许拓的脊柱, 就算醒来也可能导致终身的下肢瘫痪。许拓虽然活着,但与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而陆荣虽然被气得半死,情况却比许拓好很多。很快就能出医院, 不会耽误他坐牢。十点半,简若沉回到西九龙总区警署, 再次提审莫尔克林。男人外面的西装脱了,只穿了一件没有任何金属配饰, 还有点沾灰发皱的黑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拘留所统一发放的, 带编号的焦黄色马甲。他眼下青黑,眼睛半闭不闭, 坐在椅子上只能勉强支起脑袋,显然困到了极点。一点钟喝下去的那杯红茶, 让他到早上七点才勉强睡着。陷入沉睡的三个小时,他梦见了学生时代曾经参加过的艺术节。梦到了那个会给他做三明治,温柔叫他起床的母亲。二十年了。他好想回家。简若沉坐到莫尔克林面前,直言不讳:“告诉我你和陆荣的事情。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莫尔克林怔然,面色古怪道:“你不问别的了?”简若沉似笑非笑道:“问什么?”他顿了顿,收敛神色,“不要顾左而言他,回答我的问题!”莫尔克林整个人昏昏沉沉,下意识道:“我们通过奥利维·基思认识,教授为我引荐了陆荣。”简若沉:“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间?”“1988年夏天。”莫尔克林含混道。他声音越来越低,脑袋低垂,眼睛似要闭上。张星宗拍桌暴喝:“给我Jing神点!”莫尔克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a组的人在审讯室里时,别的审讯技巧可能不怎么会,但威逼利诱和记忆恢复术练得特别熟练。简若沉默许张星宗的手段,垂头看了眼手里的文件,忽然觉得1988这个时间点奇怪。奥利维·基思就是1988年到的香江,化名后在渔村旅居,与冯野相识之后于1989年窃取其成果,并杀人分尸。简若沉等莫尔克林缓过来,继续问:“1988年你们认识?那1989年夏天,奥利维·基思杀害天体物理学归国研究人员冯野,窃取其学术成果,这件事有没有你的授意?”莫尔克林抬手摸了下鼻子,“没有,我不清楚这件事。”“你说谎。”简若沉低笑一声。人说谎时会分泌茶酚胺,从而引起鼻腔内部的细胞发生肿胀,轻轻地触碰一下鼻子能够缓解这种感觉。1“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简若沉语调平稳,不紧不慢道,“好好说,说完我可以帮你给英格兰驻香江总领事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