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捂耳朵:“我就出去散散心,过几日便回来,你们要什么酒,我带回来。”鱼鸢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哭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您真要走。”贾圆宝:“散心?锦娘,你心情不好?”鱼鸢:“今日晨起听了讣告,就心情不好,早知道就不与您说了。”晨起,讣告。魏玿云垂眸若有所思。贾圆宝眼睛骨碌碌一转:“锦娘,难道”花锦心里一紧。贾圆宝:“难道是王大娘子的酒席办不成,你的酒没处卖?简单,我买!”花锦嘴角一抽,一掌拍在他脑门上:“当心你爹揍你。”说笑归说笑,贾圆宝还是正了正神色:“我爹说,陛下仁厚礼贤,为政Jing明,又节俭爱民,很受爱戴,想来上苍有眼,一定会厚待他。”今日讣告传来,他爹还唉声叹气好一阵,他爹脾气臭,又爱挑剔,新帝登基没几年,却得到了他爹的称赞,想来一定是个好皇帝了。“只可惜寿数不长。”贾圆宝说完后,花锦又沉默了起来,他连忙招呼鱼鸢去拿酒。花锦的行囊被取了下来,鱼鸢抱着她的行囊,兴高采烈地去拿酒了。“来,锦娘,醉过这一场,就当一切都过去了。”贾圆宝将装满了酒的碗塞在她手中,魏玿云也破天荒地喝了一杯,鱼鸢还要护送她回房,滴酒未沾。花锦心情起伏大,很快就喝醉了,她觉得自己酒量差了不少,突然想起说点什么。她讲起看过的峰峦起伏的山脉,如诗如画的江南烟雨,山川都在她的声音中绘声绘色起来。她说起美味的佳肴,贾圆宝听得直流口水。只有魏玿云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在说给他们听。花锦说着说着,突然问:“做皇帝是什么感觉呢?”贾圆宝很捧场,有问必答:“肯定很快活!”“快活吗?”花锦想起上一世总是孤身一人的沈昭,这一世崩逝的沈昭。越想,越郁闷,眼瞧着她又要喝多了,魏玿云抬手拦她:“喝多了,明日又要难受了。”花锦就不再喝了。她想出去转转。外面下着绵绵小雨,还带着丝丝凉意,见她说走就要走,鱼鸢连忙撑伞去追她,魏玿云却拦在她面前:“我去吧。”鱼鸢想拒绝,但她肯定缠不过魏玿云,怕花锦淋了太多雨着凉,连忙将伞塞到魏玿云手中:“有劳先生了。”“不必客气。”花锦没想走远,只不过房中太闷,想出来淋淋雨,镇上的小溪在月光的照耀下美得不像话,她淋着雨,坐在桥上,悠闲地瞧着潺潺的溪水。细雨绵绵,水珠落在身上,花锦出神地望着如画一样的夜幕。魏玿云很快就追了过来。魏玿云为她撑着伞,也不催促她回去,只是问:“锦娘从前认得先帝?”新帝,先帝。花锦扬唇,不知在嘲讽什么。她敛眸:“魏先生真敢猜,我一介平民,怎么有机会认得京城中的天家人。”要不是沈昭的死讯传来,她都要忘了自己从前是娇纵的大家闺秀。她手腕上还残留着新鲜的伤口,沾了水还泛着疼。那是遇到悍匪时被误伤的,背上、脚踝,都有当初遇到叛乱时留下的疤痕。要是换以前,她能为了这几处丑陋的疤痕去寻死,毕竟在京中,有一副好皮囊实在是太重要了,这些伤疤是离经叛道、会被爹娘斥责的。可她坦然地接受这些疤痕,并且谢绝了旁人送来的膏药。只有这些疤痕告诉她,她已经离开了京城,不再是上一世陷入绝境的花锦,她是鲜活的、自由的。花锦垂眸,轻声说:“我是圆满的。”她终于能明白上一世在佛祖面前许愿的沈昭了。她得到了一切,要说憾事,还是有一件。怪不得他一个不信神佛的人,愿意静心上香。她从没有认真喜欢过谁,从前旁人说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她便顺其自然对沈焰好,旁人要她嫁给沈昭,要她做燕王妃,她便顺其自然对沈昭好。从前在京城,爹娘不值得她依赖,离开京城后,也没有想过再去依赖谁,独自漂泊这么久,早就抛弃了那些懦弱的念头。她从没有静下心考量过。如今细细思索,从重生起,只有一人,她是信赖过的。他死了。花锦眨眨眼,心说,她死了,上苍就让她重来了一遭,说不定沈昭也是,正在冥冥之中像她一样,有了选择的机会。花锦起身,总算不那么低落了,她问魏玿云:“这附近的寺庙灵验吗?”
魏玿云答不出来。花锦就不问了:“快些回去吧,晚了鱼鸢要担心。”这伞有些小,花锦不愿与魏玿云紧紧挨在一起走,见她肩头已经被淋shi了,魏玿云苦笑着将伞偏向她。花锦将伞扶正:“先生不必对我多加照顾,我皮糙rou厚,这雨浇不坏我。”花锦扶伞的时候正要下桥,台阶还没迈下去,她恰巧抬头,只见远处,一人站在巷口,一身黑衣,头戴蓑笠,腰间配着剑,就静静地瞧着这边。花锦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愣神的功夫,再回过神来,只见巷口的人已经不见了。魏玿云正要问她怎么不走了,却见花锦推开伞,直直冲进了雨幕! 字迹乌云翻滚, 却没有遮住月亮。花锦追进小巷里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她抬脚追出来时,只是头脑一热, 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快的她都来不及去捕捉。见巷中空无一人, 就知道自己今夜喝多了。怎么可能呢?花锦懊恼自己的异想天开。魏玿云很快就追了上来,见她发呆,也没问她怎么了, 收起伞催促道:“回去吧。”花锦应了一声。刚出小巷, 一个头戴蓑笠的男子就走了过来, 花锦心里一紧,这人是刚刚她看见的打扮,她与那人擦肩而过, 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那人的背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