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午时,一家人坐在一起用午膳,唯独花锦不在,上官夫人特意交代了让花锦先独自吃,怕她刺激了花瑟。花锦幼时养在外祖母处,是上官青阳抱着长大的,后来花忠升官,这才迁来了京城。上官青阳把话咽了回去,没有与长辈硬怼,他吃不下,站起身来:“窈窈呢?我去找窈窈。”上官夫人把碗筷一掼:“坐下!反了你了?”上官青阳:“侄儿今日来,也不是存了心惹您恼怒。可窈窈自幼娇纵,我知玉儿妹妹在外受苦了,多得些疼爱弥补也是该的。可总不能是非不分吧,婚姻大事都可以随意更改,这成何体统?”越说越想不开,上官青阳问:“窈窈要嫁的人,你们可问过?他人如何?有没有恶习?家中长辈会不会刁难窈窈,这些,侄儿斗胆问您,您知道吗?”今日花忠不在,上官青阳倔着脾气一定要问出个好歹。上官夫人的心刚松了几分,一旁的花瑟就开始啜泣了,她垂眸半遮面,鼻尖泛红,旁人瞧一眼便心软了。花信心中不忍,回头跟上官青阳说:“好了,表兄,你也不要再说了,玉儿在外吃了许多苦,你许久没见窈窈,你不知她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上官青阳蹙眉:“亏你也是窈窈嫡亲的阿兄,你居然这么说她。”花信仿佛被戳到了痛处,掼下碗筷就站了起来,怒瞪着眼睛,一副怨恨的模样。二人针锋相对,争执一触即发。 一墙之隔“青阳少爷,我家三娘子有请。”添云从后院过来,硬生生挡下了二人的争执。上官青阳冷哼一声,甩袖而去,留下花信一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不打一处来。上官青阳印象里的花锦,一直都是个骄矜的小娘子。他猜想花锦会变得更敏感,但他在后院见到了花锦,她脸上还有婴儿肥的痕迹,却比从前高了不少,也沉稳了不少,笑容温和,神情淡然,不见怨怼。花锦记得上辈子,上官青阳也来了将军府,只不过来了没一个时辰就与花信大打出手,她甚至没来得及见上官青阳,他就被阿娘遣回了徐州,连她的婚宴都没赶上。上官青阳嘴笨,自知现在宽慰为时已晚,只好问:“你想不想出去玩?阿兄带你出去转转?”上官青阳性情散漫,财大气粗,压根不怕家中长辈刁难,他打定了主意,没有再犹豫,拽着花锦就离了府。茶楼上,丝竹声悠悠,不同于外面的繁华,房内雅致清幽,茶香浓郁,白烟顺着半掩的木窗袅袅散去。桌上点了灯,男子穿玄色长衫,腰间系一块羊脂白玉,他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垂眸盯着手里的信件,白雾掠过,沾上了他的几分清冷,都说三皇子病秧子,但天家人的不怒自威倒是继承了个淋漓尽致,只是坐着蹙眉,就令对面的祝绻坐立难安。御史中丞祝绻打开扇子,打趣:“瑾瑜你未免太不解风情,放着未来的燕王妃不管,来这里与我私会。”沈昭终于折起信件,抬眸间掩去了眼底的乖张:“早知拦下花三的后果是娶她,那日还不如让她跑了。”祝绻:“因果,讲究的是缘分,就算那日花三娘子跑了,瑾瑜你也照样要娶妻,指不定得娶个更不称心的。”祝绻眸子一转,看向茶楼对面,与茶楼一条街相隔,是京城有名的风月之地,芙蓉阁,阁里的美人各有特色,叫人欲罢不能。祝绻遗憾叹:“你说你,还不如将我约在芙蓉阁,我也好与你介绍介绍我的桃儿妹妹,芙蓉阁头牌。”祝绻生在簪缨世家,但规矩半点没学,浪荡子一个,这些年若不是沈昭压着,早就掀翻祝家屋顶了。祝绻知道沈昭烦他不学好,连忙转移话题,看向芙蓉阁的门外,只见一男一女拉拉扯扯,来了兴趣,见女子侧颜,祝绻乐了:“哎呦,瑾瑜你瞧,那不是花三娘子?”打死花锦也没想到,上官青阳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阁中美人香肩半露,扭着纤纤细腰,带着一身花香也来扯她。芙蓉阁里的美人都是人Jing,常有大户人家的夫妻来这听曲,还有夫人来给家中人相看侍妾的,也有小女娘好奇来瞧瞧,见花锦打扮华贵,气质清雅,有眼力见的恨不得把她立刻推进去。花锦挣脱开,扭头就跑。上官青阳拦她:“窈窈,我只是带你来听曲,你别那么大反应。”花锦恨不得把脸遮起来:“青阳阿兄,阿娘若是知道我来芙蓉阁,非得打死我不可。”花锦偏头,瞧见芙蓉阁对面的茶楼,拽着上官青阳的衣袖,央求道:“喝茶,窈窈想喝茶,阿兄,我们去喝茶!”上官青阳挠挠头:“喝茶算什么,来芙蓉阁,阿兄请你吃酒,阁里娘子们琴技Jing绝,舞艺高超,是个放松的好地儿。”花锦摇头,硬拽着上官青阳的衣袖:“不行,窈窈要嫁人的,怎么能来这种地方。”方才来的路上,上官青阳大抵知道了花锦近况,知道花锦要改嫁三皇子沈昭,他对沈昭了解也不多,只知道沈昭与太子一母同胞,也是嫡出。皇后娘娘端庄严厉,眼里容不得沙子,知道窈窈来这种地方,的确不能善罢甘休。上官青阳只觉得麻烦,但无可奈何,被花锦硬拽进了茶楼。掌柜的见来者身份不凡,便将二人请在了楼上的里间。祝绻啧啧称奇:“那男子,似乎不是花信,我说瑾瑜,你不会运气这么好吧。”沈昭倒是无所谓:“与我何干?”祝绻:“燕王妃有相好,你说与你何干?这花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花三不是与太子情投意合?这说好的婚事,居然可以更改。”沈昭本就没想过娶,他见过花锦,从前的一场宴会上,她与沈焰寸步不离,二人当时都还年幼,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