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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还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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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拂过,林中无边无际的繁茂枝叶沙沙作响,虫鸣随之起伏不停,但车上车下的人却全都没说话。

    “帕灿要运的‘猪仔’不只我们,后头好像还有一车。”殷珂打断这人的碎碎念,将之前从人贩子闲聊中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

    车斗里十几个“猪仔”听完这话立刻骚动起来。有的人呼天抢地要哭,有的人则揣上馒头要跑,但车下头围着的人全都齐刷刷抬起了枪口,瞬间让这场骚动冷却至冰点。

妙的“线人”。

    这次,男孩说的是当地话,而且用词、语气和神态全都匪里匪气,俨然是在模仿人贩子。

    男孩还有点不甘心,但又害怕到手的吃食落空,于是一把将馒头全都塞进姐姐怀中,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后去啷个车要在洛羌镇补撒物资一起带嗑去,车把头说是让我克在固那河边等个半啷天就能汇合噻。”

    反倒是胡子男在短暂的惊讶后又别开了脸,再次烦恼地嘀咕起来,“娘希匹,一不小心就都杀了……早知道先问问话,说不定能打听出点消息……”

    重新变回“猪仔”的人们呜呜叫着想要求饶,可这并不能改变他们被人拎着扔出车外的结果。

    殷珂微微皱眉,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人贩子并没有提过详细的时间。

    冷血又嚣张的嘲讽随着车轮卷起的烟尘一同远去,只留下绝望的货物们挣扎哭嚎。

    说完,这人朝自己的弟兄摆摆手,然后站起身用本地话对争先恐后去接馒头的肉票们说道:“辛苦大家克撒帮咱拦住后去啷个车。莫怕,你们就再绑绑咾躺半天噻,等老子拿到车把头就放你克走!”

    衣服破烂的男孩盯着馒头狠狠咽下一口口水,接着却一边摇头一边伸出两只手。

    “!”胡子男的眼睛一亮,蹲下身子问道:“你知道后头那辆车什么时候过来?”

    “我知道!我知道!”旁边一个刚掏出口中布团的小男孩用同样带着口音的华文插进来,“你多给我和我姐一点吃的,我就告诉你!”

    胡子男低头看他一眼,接着忽然又别开脸,粗声粗气骂道:“妈个批的!又一个跟老子讲条件的!老子搞不起慈善!老子不是好人!老子杀了你们更快!”

    “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是个聪明人。”殷珂并没有被那句“杀掉你们更快”吓到,他垂下眼眸,用一种顺从又依附的姿态缓缓说道:“你留下我们无非是要我们演戏去骗后头那辆车上的人降低警惕。演戏这种事,一两个人还能逼一逼,十几二十个人可就不好驱使了。但假如你肯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为了活命也会卖力的。这个道理,你肯定早就想到了。对吧?”

    “十个?你欠揍吧!”胡子男反手在男孩脑袋上狠狠糊了一巴掌,然后才骂骂咧咧又拿了两个馒头,连同刚才那四个一起扔到男孩腿上,凶道:“看在咱们都是同乡的份上给的,再不说就别说了,饿着肚子滚下山!老子可不受人要挟!”

    “莫酒,老子抢走辆车也是赚他娘的噻!老子就欢喜打硬仗,莫得消息也能打散帕灿的脑壳!你克去跟帕灿啷个孬屁股谈条件噻!老子不伺候咯!”

    “小鬼头,挺机灵。”胡子男伸手戳戳男孩的脑袋,讪笑道:“既然机灵,那就留下来再做点事吧。”

    话音落下,端着枪的人就野兽般扑了上来。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殷珂已经被人摁倒。他的嘴再次被堵住,手和脚也像之前一样被牢牢捆住。

    这种恐惧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变得更

    按照指示,一众匪徒利落地收走馒头和人贩子的枪支并跳回原本乘坐的车辆。胡子男则坐上人贩子的驾驶位,然后笑着探出头对“猪仔”们挥手。

    有人是等待动手的命令,有人则是等待命运的判决。紧张的气氛像潮热的天气一样令人憋闷,满脖子的汗珠快速汇到一起直往衣领里淌。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胡子男听完后立刻歪头看向他。

    胡子男沉默着跳下车,在众人注视中慢悠悠抖起身上那件没系扣子的迷彩服。等衣服上的尘土扑扑索索腾起再慢慢散开,这人才摆手喝道:“别吃了,把他们都捆回去!”

    胡子男瞄一眼旁边缩成一团却使劲儿扯着男孩衣角的年轻姑娘,“啧”了一声后,伸手从车斗外拿来四个馒头朝男孩晃晃,示意这小子赶紧交代。

    胡子男嗤笑一声,转头骂道:“娘批臭小子!凭啥跟老子讲条件?”

    两人对视一秒,男人才斜开眼睛,讪笑道:“娘批,这车上的机灵人还挺多。”

    一直没动静的殷珂环视一圈,又暗叹一声,再次仰起头对胡子男说道:“好,我们帮你。但帮完之后,请你送我们下山。”

    人烟稀少的山道上,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先被后头那车人贩子发现后拉走卖掉,还是先被野林子里的巨蟒缠死或者吞食。

    脏呵呵的男孩挺直背回答:“我小,那帮畜生不怕我逃,没给我上蒙倒药。他们装车时商量咋运,我都听见了。我姐和这几个人那会儿都昏着,只有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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