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
过怀卉不清楚以前的陆家如何准备出行,但是今年这个阵仗,着实不像是去巡查外地铺面,更像是要搬家一样。
陆观有他自己的人脉渠道,想来也是对京里那位有所觉察。
她自嘲地笑笑。
鬼幡昨日来了好消息,和她想的差不离。
“儿媳妇啊,你再走神就要输了哟。”陆威的倒数第二粒白子,顺利进了棋盘上过怀卉那边的洞内。他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温文尔雅的面孔上露出个诡异的神情,看着又似笑又似哭。
她把黑子夹在指间把玩,稳稳一弹,也进一枚。能如此和睦地同对她有非分之想的公公玩耍,过怀卉对自己也很是折服。
陆威笑意更浓。
负责监督陆太爷的王度咳嗽两声。
“太爷,口水擦一擦。”
陆威真听话地用衣袖去擦了。
“哪有什么口水?啊?你给我走远一点,少来打搅我……我们!”
“太爷,看来您又想被老爷禁足……”
过怀卉见主仆又开始吵闹,收拾好棋盘,往施父院里而去。
施父的安排已有了着落,等陆观他们出城后,冬至日时去给亡妻上坟,在陆家仆人眼皮下自山上失足便可。
她与施父最后细敲了一些事,行了大礼拜别于他,以后应再无重逢之时。
另一头,施蕙终于被分给了新的魍魉,要去b都城更往北的一处镇子。她嗷嗷一顿惨叫,把涕泗都揩在杨兮秋外衣上。
“我不过是晚半年再去……”杨兮秋出诊方归,便被她抱住不撒手,无奈道,“教内还有b你更轻松的人吗?不如帮我再去劝劝谭尧。”
“我去了恐怕只会火上浇油……”她是知道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
杨兮秋道:“那你g脆多敲打他,半大孩子,也该有点魄力了,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
施蕙用他的衣袖抹了把脸,清清嗓子:“这我行。”
晒药的小院里,谭尧埋头抄着医书,厚厚的一套医方已誊了两成。施蕙提了个马扎,坐到他边上看他写。
谭尧停下笔,板着一张脸说:“你挡到光了。”
施蕙拍拍那堆书,耸了耸肩,道:“我故意的。”
不出意外得了谭尧白眼。
施蕙看了眼他抄一半的方子,发现正好是个妇人病的药方,面上浮现一抹暧昧之se:“安心啦,兮秋给你姐配了避子药的,不用担忧会有弟妹和你抢姐姐。”
“我不是……”
“不是什么?”
谭尧脸se更难看了。
“你什么时候走,我和师傅给你践行。”
他尚未换完牙,前几日又掉了一颗,发狠时不经意露出一个牙洞,施蕙瞧着有种莫名的可ai,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被他嫌弃地躲开。
“臭p娃娃。”她笑了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人小鬼大,可惜连牙都还没长齐,就会给你姐摆脸se,笨蛋。”
谭尧倒是没有被点破心思的尴尬,沉默了一会,难得不和施蕙抬杠:“你有好一些的法子吗。”
她唇角的弧度斜扬起来:“最好就是让她心疼你,其他的等你长大再说罢!”
杨兮秋侧头一望,施蕙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谭尧居然听得非常上心。
他自是不知,施蕙正向自己徒弟传授的,是对付他时用的小心机。乃至后来还赞许了她一番。
……
冯千文之案牵涉甚广,巡按御史原定是扣住陆观不离言昌,后来双方达成协议,容许陆观完成每年此时都出行的历察,若有他事也延至新年前回来再办。
这位御史,刚直是刚直,到底太neng了些。
翌日清晨,陆观把熟睡的过怀卉连被抱上马车,留下几个心腹继续维持陆家还在言昌运作的样子,低调的车队分作几批,从不同的城门一架两架地零散驶出,另有原驻城外的专属车驾与多辆辎重,都到城外的一处山坳集合。
“唔……”过怀卉从摇摇晃晃中转醒,好不容易拔出手来,艰难地挣开把她团得跟蚕蛹一般的棉被。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怪不得热得慌。
没过多久,陆观钻进车内,见她醒了,便按过怀卉惯常伺候他的步骤,为她漱口洁面,还笨手笨脚地帮她梳头——夸他梳成了条辫子都寒碜。
不过她支着头、困乏地侧躺被上,衣裳凌乱,长发松散的模样,倒是格外入陆观的眼。
其他人出发前都已用过早饭,陆观为过怀卉温着粥,此时他盘坐车内,把她捞起来,抱坐在怀里,一口口喂她。
她犹迷迷瞪瞪的,孩童般叼着瓷勺,咬了几下才松口,咕哝道:“要是夫君以后都这么宠我,说不定我……”
陆观没听到后半句:“你待如何?”
“……我就被你宠坏了。”她t1an了t1an唇,人也清醒了些,“我们先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