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尽管我跟小松子说,我现在是最好的自己,我配得上任何人。可我一成不变地糟蹋着郝泽宇啊!我还是得变,减肥吧。管住嘴,迈开腿,迈向更好的自己。我办了健身卡,每天在跑步机上折腾一个小时,我开始不吃主食,中午只吃沙拉,过午不食,天天上健身软件打卡,分享给别人看。day1、day2、day3让我感觉自己不用拉屎,身上有叶绿素,站在太阳底下就饱了。我见人就问我瘦没瘦,一旦对方说我变得更胖,我就很委屈,我减肥呢,你们这些瘦人就不能给我点鼓励吗?渐渐地,我听不得实话,宁可别人骗我,说我又瘦了,也不想听别人说我胖了。公司有个实习生,背地说我是肥猪,以前我的个性会笑着扑上去掐他脸逗他,我现在会找茬把稿子甩到他脸上,以后娘的姿态骂他,“你会不会写宣传稿?还郝泽宇男友力爆发?两百年前被人嚼过的套路你用郝泽宇身上,有没有脑子!拿回去重写!”老牛本来挺喜欢这小孩的,后来转正式员工时,我死活不要这个实习生,老牛问为什么,我支支吾吾地说这孩子眼神老飘,看上去不像是正经人。老牛点点头,说福子姐您看着办就行。听他这么说,我痛不欲生——老牛真的跟我生分了,他已经用“您、请、谢谢”等书面语跟我说话了。在郝泽宇面前,我肆无忌惮地抒情,说我最美好的岁月,就是我当撰稿人,给老牛写一百元一篇的宣传稿时。还有我失业时,老牛主动借钱给我……我沉浸在与老牛姐妹相互扶持的回忆里,喃喃地念着《半生缘》的台词:“我们回不去了。”郝泽宇纳闷:“你想去哪儿啊?减肥减出毛病了吧?”我生气了,扑上去,狠狠地咬他胳膊一口,本来是泄愤的,但我忍不住咬了第二口——好久没吃rou了,人rou味也是好的。他又痛又笑,以为我调情呢。这让我更加悲伤,我怒吼,“你不懂我!”他笑着学着我的样子,回吼,“我懂你干嘛,我爱你就行了。”我找彭松吃饭,说了这些,彭松嫌烦,说:“你和牛姑姑的事儿,弯弯绕绕的,他一个直男当然不懂。”“那你为什么能懂呢?”我问完,自己先恍然大悟,“也是,你又不是直男……”他站起来就要走,“我觉得我还是跟你生分算了!”我拦住他,“姐错了姐错了!我现在唯一的人生乐趣就是吐槽你性取向了,小松子你再不理我,我也没什么可活了。”哄了他半天,我还是最关心自己的事儿,问他:“你说,该怎么办?”“按理说,牛姑姑本来就应该跟你生分,郝泽宇是他的摇钱树,你是摇钱树的女朋友,他有些话说多说少了,不是伤了他的财源嘛,好姐妹要多少有多少,能赚钱的艺人,他就这么一个,不跟你客气,他也太不专业了。”我哭丧着脸,“在我心里,我永远是老牛的奴婢啊,日月可鉴。”“行了,你这点小事也别麻烦太阳月亮的。他要真能一直跟你客气,我也高看他!就他?一辈子都学不会口蜜腹剑的,就一直肠子,他也就跟你装几天,你就等着他大骂你贱货吧。”我双手合十,“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老牛好几天不骂我,我皮都痒了。”“你欠骂早说啊,我来骂你啊,还什么小宇不懂你?咱爸妈都不懂你,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我还不懂你呢,你凭什么要求人家懂你?”“可他是我男朋友啊!”“你这就是没事找事儿了,你以前那些小男友,他们何止不懂你,他们还不理你呢,你还不是特乐呵地当赔钱货呢,碰到郝泽宇这种好脾气的,你臭毛病就多起来了?”“这可不是我找茬,那些前男友,一开始也没对我这么好啊。可你看郝泽宇,以前我放个屁,他闻着味都能知道我想什么,可我俩一在一起,他智商就下线了。我嘴巴都说干了,他却还归结到我减肥减得心理出问题。”他从我的话里找出了新闻点,颇有兴趣,“减肥?哟,您还减肥呢?”“我天天在朋友圈减肥打卡,你看不着啊?”“看不着,早把你屏蔽了。”我火了,“凭什么呀!”“不想看你那些朋友圈,你看看你发的什么呀,天天跟自己Jing神喊话,狗厌人憎的。你最近Jing神状态真心堪忧,以前你挺高兴的啊,可跟郝泽宇在一块之后,你敏感极了,天天悲天悯人,看着特丧。我就纳闷了,小宇对你不错啊,你日子也挺顺心的,这病从哪儿来的?”我大惊,“不是吧,我怎么给你这印象?我现在挺高兴的啊,天天沐浴在爱河里,要不是咱爸反对,我早变成窜天猴窜上天了!”他摇摇头,“真没觉得你高兴,以前你是大事儿找我,现在就这点破事儿,你都能跟我叨叨半天。也就是我跟你亲,一般人都得觉着你Jing神病。”我无语望苍天,“你还真说对了,这些事儿,我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这样了?”小松子拉住我的手,安慰道,“姐,我一辈子也没享过福的亲姐,刚过几天好日子,咱千万别作别矫情啊,还像以前那么傻乐观,不行吗?”我喃喃自语,继续上演《半生缘》:“我们回不去了……”彭松一巴掌呼过来,“那你去死啊!”哎,成为明星的女友后,世人连我抒情的机会都给剥夺了。何以解忧,唯有吃草。午餐期间,孩子们习惯性先问我:“老大你吃什么呢?照例还吃草?”中午会议室,陪着孩子们下饭的,是郝泽宇的新网剧。我啃草陪他们看了几天,终于忍不了了,“你们其实也不必如此敬业……”小孩们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