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睡着老的小的,有人sheny1n,有人呓语。她走到最里靠窗的床位,轻轻揭开床周挂着的围帘。床尾名牌上写着病人的名字,床上人歪着身子已经睡着,怀里却还抱着一本电脑,连屏幕的光都还没熄。
阁前园中,草木别致,山石奇拙,一处亭台立于溪池中央,四周悬挂着水墨se帘幕。幕帘随风而动,隐约可见帘中两人对酌。
郁含酒垂着头在走廊呆坐着呼x1了会儿,感觉心率飙升得骇人。不过她不怕猝si,反而恨不得猝si。稍作休息后终于还是扶着墙勉强站稳。后半夜,还要查房。
“呼…”
枕畔闹钟正聒噪不休,房间中漆黑一片。抬手拉开床边的窗帘,天上g月低垂,天下万家灯火。
像所有夜班那样,接急诊,开医嘱,写病程,抢救突发紧急情况的病人,忙得脚不沾地。郁含酒在院里向来能力出众,今夜又被叫去支援icu。盯着各种危急值,血压掉了,心率快了,血氧低了,出血了,休克了,呼x1机报警了,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使,一直忙到后半夜。
只是这一拉一扯间不慎压到键盘,郁含酒捧着电脑顿了两秒,决定还是查看一二,免得不小心因自己c作失误给病人添了麻烦。
明明病了,却还这么晚才睡。郁含酒在心里暗叹,这小姑娘不仅没有人照料,自己也不知道心疼身t。于是轻轻迈入围帘,小心翼翼的将电脑从她身侧ch0u出,准备替她合上放到一边。
做着医生这个职业,原非她本意。但一做便做了这么久,日子就在一个个颠倒的日夜中糊糊涂涂过去了,也不失为一种打发时间虚度光y的方式。
她撑着身子坐起,垂头看了眼手机,时间临近晚八点。起身洗漱,急匆匆赶回医院上夜班。
她半眯着眼,回想方才梦里的画面。
“咳咳!咳!”郁王忽然剧烈咳嗽几声,呼x1沉重,稍作歇息,便又说下去:“如今寡人身衰力竭,怕是时日无多…她便借机让越国公子时时入g0ng问安小住…想是算准了寡人的公子公主尚且年幼,势单力薄…一旦寡人咳咳!咳咳!辞世,她,她便好趁虚而入,独揽大权…”
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小时候的含酒,真是可ai啊。
好温暖…
再次睁
屏幕界面上是闪着光标的word文档。文档底端果然有一串乱码,应该就是刚才不小心压到所致。她将乱码小心删去,反复点了点保存,正要合上电脑,却一瞬间愣了愣。
自她住院起,就有一件怪事。每次入睡都恍惚有梦,梦见一个故事,每次的梦又将这个故事再讲下去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对郁医生魂牵梦萦,哈哈,总之那梦里的小孩仿佛天然就应该叫含酒。
“周遭几个诸侯小国被尽数吞并…寡人虽平且庸,但也难免心有余悸…”
“扑通!”一声砸到了含酒身上…‘
“我朝自古以来也都有不少nv子继承大统的先例…只是那时她母家中落…几番失势…”
泠然再合上眼,对梦的记忆逐渐褪如cha0水…所以才会想要写下来,这样她好记住。
“…最终这位子便旁落到了寡人这里…寡人原是庶出,自知长姐必然心怀不满…此后她联姻越王,近年来越有称霸之势…”
‘幕帘中人闻声惊起,郁王当即拔剑,隔着幕帘剑指水声出处,大喝道:“来人呐!”
话音未尽,含酒忽觉身侧一gu推力冲撞而来,一瞬便将她撞出山石之外,脚下一滑,“扑通!”一声便落入水中。’
寡人,那想必说话人便是主公了,含酒屏息细听。
也不是非得记住不可,只是这些故事好像对她很重要。
含酒忽受惊吓,身在水中还未来得及反应,才回头便见小公主脸se铁青,应是知道自己一时玩闹闯了大祸。g0ng中侍卫正从四面八方持械赶来,只见小公主危机之下,闭眼咬牙,g脆也跳了下来。
一瞬的失重感。郁含酒猛然惊醒。
含酒躲在山石之后,悄悄瞥去,只见其中一人便是她父亲。正想唤他,却听另一人语声响起,含酒虽只听得到只言片语,却觉那人的字句间颇有忧愁:“你是知道的,越王后,也就是寡人的长姐平央公主,原是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
打闹闹磨蹭了小半天,双双爬起来洗了洗,一会子吃个果子,一会子喝些蜜酒,懒懒散散歪在一处,过了会儿又追逐嬉戏起来。含酒追着小公主跑过几处弯弯绕绕的g0ng墙回廊,竟不知不觉穿廊过院来到一处幽静水阁。
才取出寸余,泠然便忽然翻了个身,眼看就要将电脑压在身下。她一时心惊,又生怕惊醒她,当即迅速发力一把将电脑拉了出来。
郁家家主闻言连忙关切道:“主公切勿焦心,下臣定当”
住院部不像急诊那么热闹。夜深人静,她又一次走进上午才来过的病房。
泠然醒来时,正午的yan光透过窗子照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