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被大力捏得破损不堪，妖颜小心翼翼地打开它，上面只有短短几个潦草的字迹：
妖颜随着顾槐眠往外走，临近山门，蓦然想起什么，抓了顾槐眠的手飞快往回跑。离冷和月析柝满脸疑问地也跟着跑。
妖颜跑到其中一座坟前蹲下，刨出一只长扁木盒，轻手轻脚打开盒盖，取出一双手，皮肤泛着蓝莹莹的光，破碎的指甲盖掉了一地。
“为什么不告诉泪蓝真相？如果让她继续杀人，她就不能再世为人了。”
朱槿朝开暮落，幸好她及时忆起，才赶在花谢前摘下一支。
吾杀汝妹。
“师姐？怎么会这样？”
月析柝吁长长一口气，回首眺望渐渐远去的寺庙，再转头，定定凝望月华下的绯红身影，眼神钦佩。
妖颜梗了梗脖颈，敏感的耳垂迅速染上淡粉se。
月析柝觉得鼻子有点酸，撇过脑袋不再看纸条，深深x1几口气。
月析柝的眼珠几乎掉出来，这双手姿势狰狞，一只被扭曲地拗成握弧姿势，就像是环抱ai人的模样。月析柝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nv鬼泪蓝用这只手搭住的衣裙的画面，手心凉凉的。另一只手指甲尽落，尚余的抠进掌心，sisi地握拳，仿佛紧紧攒着什么，手背青筋暴起，蓝se的筋脉刹是可怖。
妖颜颤着手把纸团塞回去，再细心地把手装回木盒埋好，做完这一切，觉得眼睛进了沙子。顾槐眠皱着眉揽住又开始瑟瑟发抖的妖物，妖颜将脸埋在颈窝，由他抱着走出后院。
“他已经被杀了。”
“太师叔，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穿过佛堂，踏进满是坟墓的后院，乌鸦、枯木、朱槿，y气森重，冷得人直打颤。
“是。太师叔。”
妖颜用力掰开那只紧握的手，指甲终于尽数脱落，蓝黑se的掌心有一团纸。
“原来你是去采花，刚才怎么不告诉我？嗯？怕花谢了？”顾槐眠凑近妖颜，在他耳畔低语。
“朱槿花开了，你记得带他们回家看看。”
泪蓝放下双手，长长的银甲搭在她脸上，尖利得能立即戳破细neng的肌肤，妖颜却不闪躲，只抚了抚她鲜血直流的眼睑。
“怎么会……难道她那时就知道真相？”
“……泪蓝。”
妖颜忽地扳开顾槐眠的手，走到泪蓝近前，飘到她面前。手伸进衣襟里0索着什么，好半天，才拿出来。
“可是……就放任那个知府逍遥法外吗？好歹也该让她知道他的真面目。”
“她每杀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就在后院立一个墓碑。那之中，就有知府的名字。这你师姐也应该看到了。”
“很久以前，大小姐就杀了知府，应该是他升迁后没多久。”
“朱槿花开了。”妖颜一边小声说，一边够起颈子把朱槿轻轻别到泪蓝发髻。
妖颜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只是软软糯糯地小声应一下。
被揪住了心，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泪蓝的身形在佛堂若影若现，黑洞洞的眼孔sisi地瞪着他们，却微微笑着，声如轻泣。
离冷收回长剑，眼神复杂地站到旁边。
“你无法为他开枝散叶，笨妖怪，你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何况你的功力都要被他x1尽了。笨妖怪，你真的，b我还傻。”泪蓝晃了晃脑袋，黑洞洞的眼孔什么都看不出，一双皎皎纤手摩挲着她的面颊，美丽的长指甲在月se下闪着银辉。
“不。正相反，除了蓝yan时，她几乎把所有的事都忘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的丈夫，只当他是个陌生的负心薄幸人杀了。”
血从戳烂的眼窝里往外涌，沿着白净的脸颊，与曾经的泪水汇成一道河流，慢慢淌下来。长长的眼睫美如杏仁，十指修长，银缕甲套尖尖细细，左手么指、无名指纹着淡紫花形，浅浅地在身前交叠。大红牡丹白se长裙，高髻碧簪，银钿坠髻，一朵红yan的朱槿招摇地绽放。
月析柝惊诧地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槐眠。
“什么？！”
“嗯。”
拨了拨头上朱槿，泪蓝交叠双手，十指相扣，甲套尖尖，露出一个笑来：“既然调查好了，你们就走吧，时郎还在画中等我。”
“她已经入不了轮回。让她继续杀罢。”
她手里是一支深红se的花，大如蜀葵，一条蕊长于花叶，花红似焰，如缀日光。
如梦似幻，宛若一个绮丽悚然的yan妆。
笑容凄然。
妖颜轻轻移开她的手，弯弯的眸子笑成月牙，飘回顾槐眠身边，抱住他的腰，遥遥地看泪蓝。
轻笑一下，顾槐眠咬住她耳垂，声线魅惑地呢喃：“都是已si的旧事，不许再想了。”
顾槐眠抱着伏在肩头的妖颜，头也不回地走出佛堂。
离冷的睫毛动了动，深沉的眼瞳泛起涟漪，平稳的呼x1也变得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