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有一天突然人间蒸发也不会有人怀疑,对社会不闻不问、反之亦然的理想谋杀对象,当属毕业即失业、为了不值半毛钱的莫名骨气,而和家里反目赌气离家的落魄独居青年了。他们与社交脱节,过得穷困潦倒也依然顶着令人匪夷所思的高傲眼光审视着社会,自然街坊对他们陌生,邻居也避之唯恐不及。
组织里常有不明事理的小菜鸟疑惑为何不挑选流浪汉?街角深巷里多的是杀完更好处理的社会米虫,非但不用烦恼哪天会有亲戚上门来查访他们是否安好,更不须担忧下手时的环境险峻,反正拖到暗巷里解决後抛屍也只是小事一桩。
面对这种问题,他总先无奈一番组织里没有一点像样的职业训练,接着开始教育新人:流浪汉之所以为流浪汉,大部分原因都是认为生活没有希望、人生没有方向,还苟活於世的原因只是没有勇气自我了结罢了,这种情况下杀了他们,说不定还会因为替他们解脱而被感谢;相b之下无为青年会是更好的选择,因为他们总对自己的未来抱持不切实际的理想,总认为自己会有不得了的成就,他们会因为你结束了他们永远不可能更上一层楼的生命而怨恨、愤怒,而怨气带来恨意,恨意造就凶灵。
简而言之,这些在社会上毫无用处的青年与流浪汉之间唯一的分别是si後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与其让他们继续活着浪费氧气,不如多t0ng几刀。而且幸运的是,这样的凶灵素材多的是。
一来达到组织供养浊君的目的,二来还能顺便清扫社会环境,制造凶灵的工作对於社会来说互惠互利,浊君入世後,他们被封为新灵域的圣人也不为过。
南境临海,多的是怀抱无望的出境梦想的平凡青年,全部杀光的话简直都能作为浊君的自助餐了,若非梁孟颀总告诫组织的成员要谨慎、「注意平衡」,否则直接如推土机那样铲平南境岂不轻松多了?
午夜的西区正值喧嚣,全境闻名的夜生活一条街热闹非凡,灯红酒绿的催化下,好似每个角落都暖意满盈、每个人都能g肩搭背的亲昵。
然而愈是表面浮华糜烂,人与人之间就愈是空洞疏离,夜店街的两个街区外冷清无b,街道脏乱昏暗,三两成群或踽踽独行的人们莫不是喝得烂醉如泥,便是在黑暗中落寞点起一点香菸的微光。他们互不交谈,在狭窄的公寓楼梯转角交换一个莽撞的肩膀擦撞和充满酒味的胡言大骂,接着继续蹒跚迈向属於自己的寂寥,没有人会注意途经的某扇门内弥漫出浓烈的血腥气味。
那栋公寓相当老旧,路口的路灯勉强微弱地发光,而楼梯过道间的感应灯已经不知多久不曾亮过,整栋建筑在城市一角散发着逐渐败坏的气息,配合随处可见的酸腐垃圾堆,恐怕连酒醉的住户清醒过来时都难以忍受,也因此来往行人稀少,阒静的夜里响起的手机铃声便格外清晰。
邵海琴回头瞪了他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他在身上到处0了半天,才将後k袋中铃声大作的手机给0出来。
「喂,忙着播种呢,怎麽啦?」组织里对制造凶灵的工作通称为「播种」,花一点时间撒下种子,好好放置一番,接着在最恰当的时机收成,农业循环为他们的行为下了最好的注解。
有情报回传,八号那里去了一群警察,你知道些什麽吗?来电者是梁孟颀,从不太稳定的通讯品质听来,对方大概还在东南基地里。
「西境灰宅那里?都快收成了,这种时候竟然曝光?」关於屍t的处理以及现场的善後,邵海琴的能力是组织内公认的。照灰宅那种直接将沉水的地下室弃置封锁的做法,屍t藏在那里,恐怕连烂光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能替我确认情况吗?我希望别再出现纰漏。电话另一端的梁孟颀语调相当疲惫。灵域中的灵t被浊君消耗得太快,原本他们捕获凶灵还能勉强持平,但会所那群程咬金最近释放凶灵的速度却愈来愈快,如今原本的计画又突然脱轨了一角,各种突发状况接踵而来,刚接见完浊君的梁孟颀,想必劳累得不堪设想。
「当然,这边处理完我们就过去。不过阿颀,你倒是找个时间休息吧,你还记得上次睡觉是什麽时候吗?」公寓内已经被邵海琴整理得差不多,他向她打了个招呼,谨慎地离开现场,准备开车。
谢谢你,韦仑。组织里能用的人不多了。
「我们还在呢。行了,去睡吧,首领先生,你可不能倒。」他挂断电话、将车子停靠在公寓楼下,正好邵海琴凭着一身怪力将屍袋扛在肩上走出来。等邵海琴上了车,他启程往预定的反方向驶去。
「首领说了什麽?」邵海琴对着遮yan板的镜面照看脸颊溅上的血迹,从置物箱中ch0u了几张sh纸巾抹了乾净。
迎面走来几名脚步踉跄的醉汉,戴韦仑按了声喇叭、转出巷口後才回答:「灰宅有状况,他要我们去看看。」
邵海琴咕哝了声,r0u了r0u充满倦意的眼睛。戴韦仑揽过她靠在肩上,问道:「很累?」
「改天你也试试半夜两点把人大卸八块。」邵海琴翻了个白眼,不带恶意地抱怨,在戴韦仑肩膀上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