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先生端着两杯白开水回来客厅的时候,姜羽晖已经把人家客厅谜样的东西破坏得差不多了——当然,陈先生并不知道。令人不舒服的东西被姜羽晖清个乾净,男鬼理所当然地坐在人家沙发上当大爷,不过陈先生看不到沙发上的大型垃圾,他进到客厅见到的是姜羽晖盯着墙上靠天花板的角落猛瞧。
听到陈先生回来客厅的动静,姜羽晖回过头,迎面的是陈先生示好的笑容。
「啊、坐。不用客气。」他b了b男鬼所在的位置,示意姜羽晖不用站着。
姜羽晖扫了男鬼一眼,挑了一个和陈先生面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她接过陈先生放了柠檬片的开水,端视一会方轻轻啜饮一口。
气氛蓦然僵持起来。姜羽晖不急着开口,陈先生在对面感到有些局促,挣扎不久只好开口,「姜小姐有什麽想要了解的?还是有什麽看法?」
「就从一个多月前的车祸开始说起吧。」姜羽晖开了起头。
那场车祸是一场意外,陈先生这麽说的时候姜羽晖眉毛略为上挑。车子是忽然暴冲杀进h昏市场边缘的摊贩,当时在车内的陈先生相当紧张,狂踩煞车却不见车子有停止的迹象。
「然後,我眼睁睁看着车子要撞到那位王太太——我用力踩煞车都没用!车子撞翻旁边的菜摊,方向盘不管往哪转还是会撞到,那刹那我不知道该怎麽办,就看到王太太身上忽然聚了一团黑紫se、很混浊的东西,我没看清楚那是什麽,那团东西就朝我飞扑过来——然後车子的方向灯擦撞到王太太的摩托车车尾,再撞上h昏市场的护栏。」
「车子呢?」
「被警察拖去调查就没再还回来了。况且这种离奇的事警察怎麽会信呢?」陈先生自嘲地哼了声,「王太太的家属——那个王太太的公公,你应该见过——他坚持要提告,说我差点害他媳妇流产,差点害si他的孙子。保险公司已经赔了第三责任险,警方检验出来的结果也是车子本身的问题,不是我蓄意肇事——」
姜羽晖对王阿伯的八卦没有兴趣,对他们两方的纠葛也没兴趣。她放任陈先生絮絮叨叨两造的後续,说了一个段落才开口,「那麽,你昨晚在电话里说的,车祸完你陆陆续续遇到一些撞鬼的事,又是怎麽回事?」
陈先生这回停顿一会,这才抬头,抖着唇说道,「你有办法帮我?」
「当然。」
「求求你,拜托你了,」陈先生忽然从沙发上跪下,抓住姜羽晖的手。一旁的男鬼见状起身,让两人一鬼的气氛有些紧绷,「我妈妈已经受不了所以我让她搬去和我姊姊住了,剩我一个人在这里。发生车祸之後我们家一直都有个小孩在……在……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我和我妈妈都觉得有个小孩在我们家,可是又什麽都没见到。」
「所以,」姜羽晖想扶额,「你是遇到什麽呢?」
其实也不是什麽麻烦的事,就一般的撞鬼而已。起先,陈先生和他母亲听到孩子嘻嘻的笑声,像是被什麽东西取悦的咯咯笑声,笑得开朗开怀。陈先生最初不以为意,他以为那是附近邻居孩子的嬉闹声,有天他在洗澡的时候听见那声音他才意识到没那麽简单。他开始四处求神问卜、四处去找大师处理,家里的东西泰半都是四处求来的,陈先生也抱持姑且一试的心态放在家里。
可是那孩子的声音始终不曾离去,甚至惊动陈先生的母亲。老人家因为儿子近日出了车祸捡了一条命回来甚感紧张,只要儿子伤了一根寒毛就会紧张东紧张西,因此,当她听见婴孩的笑声与哭声在家里回荡时,老人家吓得魂不附t。尤其见到厨具在她面前浮在半空中时,更是抓着儿子的手求他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陈先生最後送走他的母亲。他不敢告诉他的母亲他曾经被菜刀指着鼻尖过,而那个婴孩的声音笑得很开心,像是得到什麽ai不释手的玩具。但是,那把菜刀在砍下的瞬间,凭空被人打落了。陈先生听到那个婴孩瞬间转笑为哭。陈先生抖着手赶紧把菜刀归回原位,啼哭声却从吵闹转为凄厉。
那声音凄厉到陈先生全身起j皮疙瘩,最後成了愤怒且毫无理智的尖叫。陈先生哆哆嗦唆地离开厨房。他根本没办法用走的走出厨房,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拼老命得离开那块狭窄的地方。他的後脚刚脱离厨房的边界,所有的厨具彷佛有生命般,乒乒乓乓地像要拆毁厨房。
那是最惨烈的一次,其他发生的事都没那次jg彩。陈先生送离他母亲後曾经想过躲到外面一阵子,但是他发现,无论躲到哪,那个孩子也跟到哪,但是他在外头会受点小伤,在自己家里就算那个婴孩闹得再怎麽大他也不会受伤。
发现这一点,陈先生决定要继续留在家里。但是日子不能这样过,他四处托关系,找人收拾那个孩子,钱花了不少亦请了不少大师号称折损了不知道多少功力连个赶走的迹象都没有。
「这麽说来,」男鬼00下巴,「这屋子里确实残留一些怨气。」
「他想杀你。」姜羽晖没有理会,兀自对陈先生说。她放下手里的杯子,说话的语气肯定到不能再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