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在把脉,有些事情可就露馅了。江雪澜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指,双手掐在他腰间,把他往床上拖了拖。“宛儿,”他抓着陆宛的手,手指摸到手腕上,捻着那枚古钱,“这是什么。”陆宛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他怕江雪澜接下来会问自己为什么要留着这枚铜钱,手忙脚乱地从江雪澜身上起身,拿着空碗要走,只说让江雪澜好好休息,自己明早再过来。陆宛离开后江雪澜并未松懈,而是端坐在床上继续运功,最好是在明日之前有所突破,届时便可以隐藏自己的脉象。 重蹈覆辙侍女端着汤药过来,晏时和亲手接了,端到床边侍奉。文公公由下人扶着坐起身,背靠床头的软枕,抬手挡了一下,并不急着喝药,“咱家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吗?”晏时和舀起一勺汤药放凉,递到文公公嘴边,温声道:“不曾听说。”那便是没有消息。文公公喝下一口药,咳嗽两声,伸手抚着胸口顺气:“这几日,多亏有你陪伴左右。”文公公幼时便进宫伺候皇上,没有留下半个子嗣。本以为自己老无所依,没想到这几日,晏时和一直侍奉在他身旁,任劳任怨,不曾有过半分怨言。一开始,文公公吩咐事情时还会让无关紧要的人全部退下,最近这几天,晏时和倒是可以留下来了。文公公喝下了安神的汤药,又服下两粒药丸,用茶水漱了漱口。“当年,出岫山庄那桩案子,你父亲也参与了。”放下手中还剩一半茶水的白盏,文公公斜了斜眼珠,看向一旁的晏时和。他在宫中侍奉天子大半辈子,如今到了养老的年纪,本该在京都的府宅中颐养天年,却因为出岫山庄一事夜不能寐,头顶时刻悬着一把刀子。出岫山庄的那桩灭门案,牵扯的势力太多,他当年不过是一个负责传话的小太监,哪里会想到六派做事这般不干净,留下了尾巴。文公公道:“事关六派颜面,他们必然会守口如瓶。若是他们知道出岫山庄的后人尚在人世,为了掩埋真相,恐怕会对其他的知情者下手。”这桩陈年秘事,晏时和幼时就在自己的父亲口中听过一二,后来到蝶谷拜虞君儿为师,虞君儿也是个消息灵通的,偶尔会在他和晏清河面前提到几句。绕是如此,文公公说起这桩旧案,他还是倾耳而听,脸上的神情十分专注。“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对家父下手?”“不错。”武林正道与邪魔外道最大的差别,便在名声二字上。这简单的二字宛如一座大山,压在名门大派的头顶,为了维护门派的声誉,所谓的正道之人,恐怕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所以江雪澜的性命留不得。必须要在六派得知他的存在之前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师兄!”小义手里提着竹筐,气冲冲地走进房中,绕着木桌转了一圈,还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下去。陆宛见他额头上有一层薄汗,猜到他又跟着寺里的小沙弥出去挖野菜了。他递出一块帕子让小义擦汗,重新给他添了一杯茶。小义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擦了擦,道:“师兄,我们昨天挖回来的野菜,就晾在外面的石台上,被鸟拉了!”不但拉了,还拉了好大的几泡,把大家都恶心坏了。那几个小沙弥说洗洗还能吃,小义却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他跟着小沙弥们上山采挖了几个时辰,还等今天晚上吃上素包子呢。小义只顾着生气,陆宛却奇怪道:“那些小师傅经常去挖野菜,怎么会不知道挖回来的野菜不能晾在外面。”小义摇摇头:“他们说以前没遇到过那种事,而且——”说到一半他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我瞧着那些排泄物,跟大师兄养的鸽子很像,山里哪来的鸽子,大约恰好路过此处的信鸽。”信鸽怎么会飞到山里来?陆宛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是给少林送信的鸽子,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在房中陪小义坐了一会儿,又要去江雪澜房中看看。也不知道那天见面,老道给江雪澜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江雪澜这几日恢复的很好,脸色总算不那么苍白了。陆宛跪坐在床边为江雪澜施针,收针的时候留意到他背上沁出的血珠不似之前那般泛着乌红色,而是有些鲜艳的红色。他卷起针袋,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在江雪澜的眼前晃了晃。原本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江雪澜睁开双眼,眼瞳涣散,并无焦距,不过还是一把抓住了陆宛捣乱的手:“做什么。”陆宛动了动手指,没有挣开他的手,只得乖乖道:“我在想,你的嗅觉已经恢复了,眼睛应该也快好了吧。”他其实是想问一问,江雪澜的眼睛是不是已经能看见了。他不知这几日,江雪澜修炼了老道给的功法,每到夜深人静,便试着将体内的毒素逼出体外。最开始修习的那几晚,因为急与功近,他险些经脉逆行,将毒素扩散至全身。好在他很快调整过来,不再急着将毒素逼至体外,反而全部逼至左边的手臂中。这样做,虽然左手臂受到限制,身体的其他部位却不再受毒素的影响。最坏的情况不过是废一条最没用的手臂,比起还未报的血海深仇,根本不算什么。江雪澜躲在少林养伤,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外面却并不太平。不知是什么泄露了少林私藏魔教中人的消息,已经有好几波人前来求见清律方丈,试图查探消息的真伪。再有就是折柳山庄的少庄主,要与扶风郡主成亲了。据说是扶风郡主离家出走,得少庄主相助,对他一见倾心,回京以后便找太后为自己赐婚。
江湖上人人都说,折柳山庄攀上皇亲国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