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锅柄轻轻晃动的那只手背,发力时凸起青筋,蜿蜒劲瘦。宋宜禾久久没能收回视线,莫名看出一丝蓬勃的张力。
突然间,贺境时喊她:“宋宜禾。”
她立马回过神,快步走近:“怎么了?”
“尝尝味道?”
话这么说,但贺境时并没有要让开位置的打算。宋宜禾看见他抽了只勺子,带了些汤径直递到了她的面前。
咽了咽喉咙,她迟疑地抬眼看过去。
就目前两人的关系而言,一方给另一方喂吃食的举动实在过于亲密。
但宋宜禾扫过贺境时的表情,好似这在他眼里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或许是一直举着手有些累,贺境时看着她抬了抬手,又把勺子朝面前递了点儿。
宋宜禾只好硬着头皮凑近尝了尝。
几秒后,她点了下头,忍不住夸道:“味道挺好的,我以为你不太会这些。”
贺境时:“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吃住都被人约束,所以想吃什么只能自己学着做。”
宋宜禾好奇:“在国外待了多久啊?”
像是对这段记忆模糊,贺境时靠着洗理台想了很久:“六年?或者是七年?”
“在外面上学吗?”宋宜禾倏地想到他们的初见,“可我记得大一就在学校遇到过你,是大学回国念了吗?”
“嗯。”贺境时偏头看着正在加热的水,情绪不明,“觉得江北好,就回来了。”
因为右手施力撑着台面,贺境时的脊背懒散地弯了点,厨房的灯光偏暖色调,可照在他身上依旧给人一种疏离的错觉。
而这句话像是给对话画上句号。
看到贺境时低眼,宋宜禾捧着杯子喝了口水,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聊。
吃完饭,宋宜禾主动收拾了厨房。
今天在工位坐了一天,虽然并没有被安排什么工作,可缓下气后仍然累得腰酸背疼。
回到房间,时间趋近于七点半。
宋宜禾在窗边站了会儿,从这个角度朝后院看去,能模糊听到几个工人的讲话声。
应该是快要结束了。
收回目光,宋宜禾拿了睡衣打算去洗澡。忽地想到在车上手机没电关机,她又折回床头连上数据线,这才进了浴室。
她洗澡的速度不算快,一整套流程下来,最少也得要半个小时。
今天又因为坐了一天难受,热水流淌过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极大程度地缓解了宋宜禾的疲累。
正当她准备冲洗发膜的时候。
啪的一声。
整个浴室骤然一片漆黑。
只剩下花洒中淅淅沥沥流淌的水声。
……
书房里。
贺境时刚刚将戒指尺寸以及预想图发给商柏谦,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他随手抽了本外文小说,弯着上身靠着电脑椅背。
想到在公司楼下看到的场景,以及宋宜禾之后的反应,贺境时总觉得不太对劲。
贺帆这人虽然混不吝,但据贺境时所知,他的朋友堆里几乎没人说过他不好,就算以前三天两头换的女朋友,贺境时也从来没见谁在背地里多说过一句。
按理宋宜禾应该跟他并不熟悉的。
可她为什么怕他?
贺境时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合上书,拿过手机打算找付衍去打听打听。
可谁知他刚输入一行字,房间里的所有光源顿时消失,只剩窗外其他住宅的光亮。
这片区域的电路在入住前都被改过,看这情况怕是后院挖断了线路。
贺境时皱着眉,打开手机光源往出走。
原本想着直接去看看情况,但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又想到房间里的宋宜禾。
旋即,他停在了客厅中央。
翻找手机号时,屏幕光线直直射向贺境时眼底,他啧了声,半眯着眼拨通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到这提示音,贺境时扯了扯唇角,索性挂断电话,转身又重新上了楼。
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宋宜禾。”
无人回应。
而另外一边。
被喊名字的对象在停电后,勉强用不怎么烫的水冲干净头发,浴室里的排气扇停止运作,没过多久,里面便斥满了雾气。
耳鸣声不断响起,她强装镇定维持着仅剩的理智,打算先穿上衣服。
宋宜禾摸黑拿过睡裙。
裙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勾了一下,手指没抓稳,睡裙连带着换洗内衣全都掉在地上。
宋宜禾茫然低头。
浴室间里没有装室外窗,这会儿漆黑到了极致,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像个瞎子。
宋宜禾深深吸了口气。
稍微适应了无法视物的恐慌感后,她循着记忆,紧紧抓着浴巾朝门口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