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她们不敢用力,怕伤了他,清言不大会便已到了门口,一把推开了花妮,就要迈过门槛出去。
就在这时,他身体突然一僵,然后缓缓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小腹。
肚子里偶尔冒泡泡游泳的“小鱼”,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脆弱的小身体现在变成了蛟龙一般,在他腹中翻身打滚,不再像过去需要仔细感知才能发觉。
直折腾了一会,才用尽了力气,没了动静。
清言抬手捂在小腹上,怔愣了一阵后,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说:“我不去了。”
闻言,李婶她们都重重松了口气。
到了第四日,清言的状态突然好了许多,饭能吃进去了,脸色似乎也好了一些。
他还是每日去一趟衙门,但并不久留,只待一个时辰,没消息便回店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到了第五日,清言去驿站问了问,但并没收到京城的来信。
到了第六日,信还是没来。
从木陵县到京城快马加鞭一个来回只需要四日,清言给了驿站不少银两办这事,却迟了两日还没收到回信,他便知道,这信可能不会来了。
就是这天,从驿站回来后,清言做了决定。
明日,他要和冯老三的商队一起启程,前往京城。
波折(三)
这天,香韵坊只开业了半天。
下午回到村里,李婶和秋娘两忙着蒸饽饽、烙饼、炸酱,刘猎户把小枣的马蹄掌修了,三幺和刘发把马车收拾了一遍,该上油上油,该修的修。
刘发媳妇帮清言一起收拾路上要带的衣裳,齐英兰帮着折腾被褥。
陈玉抱着孩子隔着栅栏看了一阵,也过来外屋帮忙打下手了。
不大会儿后,小庄和他娘也匆匆赶了过来,帮忙来了。
人多干活快,没到天黑,出门的准备就做得差不多了,连晚上饭都给做好了。
吃过饭,又说了阵话,嘱咐了一番,时候不早了,大多数就都离开了。
最后就剩秋娘和三幺两口子,还有李婶。
清言把阿妙和小鸡都交给李婶照顾了,家里钥匙也给了她。
李婶抹着眼泪说:“你自己一个人,还怀着身子,赶这么远的路,我们哪里放的下心啊。”
清言拿布巾轻轻地给她擦泪,说:“没事的,所幸现在月份不小也不大,我活动不受影响,顺利的话,也许用不上十日便回来了。”
“再说冯老三会照应我,去京城一路都是官道,路上不会太难过。”
秋娘哭着抱住清言,哽咽道:“你一定要顺顺利利。”
清言拍了拍她的背,点了点头,“我会的。”
……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冯老三派来接应的人就到了,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是他家亲戚,叫冯寅,人很可靠,跟着冯老三去过几次香韵坊,清言是认识的。
三幺把清言的行李都搬上了车固定好,秋娘把备好的软垫子和被子都找位置铺好了,留给清言休息用。
李婶拉着清言的手,还是一遍遍嘱咐这嘱咐那,清言听着,不时地点头。
都弄好了,清言上了马车,跟神色担忧地几人摆了摆手,露出些笑意来,说:“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冯寅回头看了一眼,见话说的差不多了,便也摆了摆手,轻斥一声“驾”,在几人忧心忡忡地目光中,马车就离开了。
小枣的四个蹄子声音清脆,一大早在安静的路上听起来格外明显。
待快要出村时,在前头的冯寅突然“嗯?”了一声。
“吁!”他拉紧了缰绳,让小枣停了下来。
清言抬眼看去,就见道路前方不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背了个大包袱,正站在那里看向这边。
清言惊讶地张了张嘴,叫出这人的名字:“申玟?”
申玟走了过来,将身上的包袱往车上一放,说:“我陪你一起去。”
……
马车又一次嗒嗒地上了路,车上除了冯寅和清言,又多了一个申玟。
清言自然是不同意让他陪自己去的,他知道申玟是为了照顾自己,可这一路往京城而去虽然都是官道,但他跟李婶他们说不难走,只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是少不了的,更别提兴许路上还会碰到什么意外。
但申玟坚持要同去,怎么劝都不听。
冯寅不时看看天色,说时间差不多了,得抓紧赶路,要不然要耽误了商队的行程。
申玟嘴角抿着,态度坚持,“清言,你不让我上马车的话,我就在后面一直跟着,我是一定要去的。”
清言拿他没办法,便只好让他上了车。
路上,清言还在试图劝他回去,但申玟已经自顾自地拿了怀里捂着的汤婆子出来,放到了清言盖在腿上的被子里。
不大会儿,又从包袱里拿出个苹果塞到清言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