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年关在即,朔风凛冽,漫山遍野挂满霜雪。
“裴佥事,蟒山与玉渡山这带的山匪咱们都剿灭干净了,也该回京复命了罢?”
“再巡察一遍,以免有漏网之鱼。”男人凛锐的眉眼间尽显肃色。
说罢,他又下令将原先五支小队拆成十支,分路搜山。
“是,卑职遵命。”数百名卫所兵纷纷响应。
原先他们还对这个空降的指挥佥事不太服气,私下里都认为他出身淮安侯府,说不定连战功都是冒领的。
如今见他在外剿匪时全程与他们同吃同住,亲力亲为参与搜捕,并非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且指挥得当,一举剿灭多处山匪,一众卫所兵也算是对他心服口服了。
指派完任务后,裴翊之立在悬崖峭壁,朝京城的方向望去,略微出神一瞬——
上回与公主见面已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小皇孙满月宴当夜,他随同公主前往翠微殿抄写佛经,次日,圣上便下令命他领兵前往京畿一带的山岭剿匪。
他不禁陷入怀疑,是否公主嫌他那夜的“失仪”,才让圣上将他调开了……
思及此,裴翊之喉头苦涩,心臟仿佛被人紧紧攥着。
数日后,他终于领着数百兵丁前往京北卫所复命。
抵达时恰好临近黄昏,他在卫所点了个卯便再次一跃上马回淮安侯府。
若非公主府与淮安侯府相邻,裴翊之宁可在卫所长住也不会入住侯府。
途径鼓楼斜街,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他不得不Cao控缰绳放慢了速度。
一架看似寻常的马车在庆云楼前停下,他似有所感,便多留心了几分。
只见一名少女装扮朴素却端丽明艳,在丫鬟的搀扶下,施施然从马车而下。
裴翊之呼吸微滞,当即纵身下马并牵着马试探着凑上前去。
“翊之见过姑娘。”他不疾不徐作揖行礼,竭力压抑着心中汹涌的情绪。
李康宁有些意外,没料到会在此处偶遇小叔子。
“二弟,这是刚从卫所下值回来?”她浅笑着问。
“是。”男人直勾勾盯着她,眸光灼热。
街市上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他的双眸却始终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李康宁不免忆起不久前的梦境,当即心下微动。
“二弟这会子尚未用晚膳罢?不如随我进庆云楼内用过膳食再回?”
裴翊之喜出望外,“翊之荣幸至极。”
他当即把骑来的马匹交给庆云楼的伙计领到后院的马厩里栓好。
立在一旁的芷兰惊诧万分,委实想不通公主为何待驸马这庶弟这般上心。
一行人畅通无阻进入了庆云楼二楼的包厢内。
早在公主抵达庆云楼前便有随从提前过来探查过情况并打点好一切。
这叔嫂二人方一坐下,伙计们便端着各色佳肴井然有序鱼贯而入。
原先被李康宁渐渐忘却的尴尬事儿,这会子再次涌现在她脑海中。
她倏地双颊绯红,也不知小叔子会不会因那事误会她贪恋男色?
那回她是真没反应过来那根会动弹的巨物竟是……
若让裴翊之知晓她此刻的想法,恐怕他还巴不得她是贪恋他的男色呢。
只要能常伴在公主身边,哪怕一辈子无名无分他也心甘情愿。
八仙桌上每道菜品皆摆放公筷,又有芷兰在一旁布菜,这叔嫂俩虽同桌进膳,实际并无什么接触。
见公主停筷,裴翊之虽隻三分饱,也随之停了下来。
紧接着,伙计们又呈来了两盅酒酿丸子当饭后甜点,并清走了剩余的菜品。
李康宁舀起一杓酒酿丸子尝了尝,忽然小声吩咐:“芷兰,你出去守着罢。”
因佩兰近来身体不适,今日她隻带了芷兰一人出来。
芷兰虽满心不解,却也规规矩矩退了出去。
包厢内隻余他们叔嫂二人,裴翊之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思忖须臾,李康宁软声问:“我记着二弟上回曾说过,你自记事起便一直待在燕山的别院里?”
裴翊之心底微微一沉,默了须臾才点头称是。
少女又迟疑着问:“那,三年前,我们是不是在燕山见过?”
裴翊之呼吸一滞,“公主何出此言?”
李康宁凝视着男人线条冷硬的俊脸,不知为何,她越发确信他就是梦中的少年。
“三年前你尚未从军,身形虽高挑却极其瘦削,对吗?”
闻言,裴翊之心跳如擂鼓,眸底闪过不可置信——
公主这是想起三年前的事了?
他自然希望公主记起他们曾经的过往,可,又不愿她记起那件……伤心事。
李康宁见他神色变了又变,不禁轻咬下唇。
“既然三年前咱们在燕山见过,前几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