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碟松鼠鳜鱼是不是有股子怪味呀?”少女黛眉微蹙。
裴翊之摇摇头,他初次见这般奇形怪状的炸鱼,也不知原本的味道该是怎样的。
店小二忙不迭谄笑:“姑娘许是闻错了,小的在致美楼好些年了,咱家松鼠鳜鱼一直就是这个味儿。”
李康宁愣了下,忽觉灵光一现,下意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欸,裴翊之,你说我会不会怀上宝宝了呀?”
男人微微一怔,也垂眸望向她的小腹,心腔倏尔一阵暖流涌动。
“不对。”李康宁略有些失望地说:“我回府都没半个月呢,应该不是。”
随即她便吩咐店小二把那碟子松鼠鳜鱼端下去,银钱照算,当作赏给他们吃了。
店小二心知这二位是贵人,自然千恩万谢。
姑苏本帮菜都偏甜口,浓油赤酱的,其实不大合裴翊之的口味。
但他在吃食方面并不挑剔,向来是能吃就行,又见少女吃得正香,他也大快朵颐扫空了剩下的菜品。
吃饱喝足后,李康宁不太愿意动弹,便坐在包厢内的贵妃榻上歇了歇。
裴翊之坐在一旁的绣凳上,大手覆在她的小肚皮上轻轻揉着。
“裴翊之,不如说说你先前在西北战场上的事?”少女忽然轻声问。
“没什么可说的。”男人垂下眼帘。
自从军后,他每日想方设法要立下战功,使劲浑身解数往上爬。
所图不过是希望能离心爱的姑娘近一些,再近一些。
甚至隐隐奢望能成为她身边的人,哪怕是护卫……
李康宁伸手戳了戳男人粗壮的臂膀,“那,你说说你击杀绰罗齐那日是怎么个情形?”
许是潜意识认为他没剩多少时日了,她莫名想再多了解了解他。
平日两人相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床榻之上。
裴翊之虽偶尔提起过幼年在燕山的事,却从来没提过他在西北的三年,更没有提过,他立下的彪炳战功。
斟酌片刻,裴翊之才低声道:“去年二月,大军深入天山南麓腹地,我们那支两千人马的Jing锐被叛军合围在叶羌河畔数月。”
粮尽援绝,许多将士希冀的不过是能苟活下来,而他却一心琢磨着要立战功。
最好是,一鸣惊人那种。
很快,他便盯上了贼首绰罗齐。
击杀绰罗齐并非偶然,而是他蓄谋已久,每一个步骤每一道剑法都是他冥思苦索设计出来的。
果不其然,绰罗齐的头颅确实是他往上攀升的利器。
顺利平叛后,他一举获封正二品骠骑将军,甚至有机会前往热河受封。
不仅让他时隔三年再见了公主一面,甚至有幸成为了公主的驸马。
裴翊之不想让心爱的姑娘知晓他的每一件战功并非出自他对朝廷的赤胆忠心,反倒是充满了私心……
于他而言,若非有公主,哪怕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又与他何干?
“然后呢?”李康宁见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便忍不住追问。
男人声音涩哑,“后来,绰罗齐亲领一支三万人马的叛军东进,途径叶羌河畔,我们索性放手一搏,与之殊死搏斗,我是一时侥幸才击杀了他。”
一时侥幸?李康宁不太相信这个说辞。
她虽没上过战场,却也知道战场凶险万分、瞬息万变。能绕开敌方三万兵马痛击贼首,定是贯颐奋戟,勇冠三军。
否则她的父皇也不会无故破例加封一个毫无品级的兵丁为正二品骠骑将军。
包厢外忽而响起一阵清雅奏乐,琴声淙淙铮铮,俨如行云流水,悦耳动听。
李康宁眼皮子越来越重,竟有些昏昏欲睡,便微微阖起双眸。
“宁宁?”裴翊之低低唤了一声。
久久没得到应答,他不禁轻笑,整颗心软得几乎要化开了。
若非有宁宁,他恐怕只是一具在世间游荡的行尸走rou……
待少女彻底酣睡,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并轻手轻脚地离开包厢登上马车。
致美楼外,街市两旁张灯结彩,小贩们不停地吆喝着,车如流水、马如游龙。
不远处,身形颀长的俊美男人立在原地微微一怔。
“三表哥,你怎么不走了?”他身侧的少年挑眉不解,又沿着他的视线望去。
“呃,那不是驸马?”甄彦煦立时瞪大了眼。
上回在庆云楼外,他没忍住小小调戏了个仙姿佚貌的小娘子,回了卫国公府才知那竟是堂堂一国公主。
为此他还战战兢兢了许久,生怕哪天就无缘无故被抓去定罪砍头了。
见前方的马车走远了,甄彦煦才小声嘀咕:“驸马怀里怎么抱着个女子……”
他又回头问:“三表哥,咱们要不要告知公主殿下?”
闻言,顾言衡墨眸微眯须臾,若有所思。
待马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