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兰见她这般,不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亦是微愣了下——
这霍集之女怎么会出现在驸马任职的卫所里?
那身着男装的异族女子似有所感,倏地侧身回眸一瞧,挑眉思索了下。
这两人似乎是那中原公主身边的侍女?
穆娜转了转眼珠子,脑中灵光乍现。
她先不动声色地揪着衣袖移了移,将方才男人留在脖子上的痕迹袒露出来,并款步走上前去。
“两位姑娘,可是公主殿下在此?”
驻留京城数月,她的中原官话也流利了不少,只是仍有浓浓的西境口音。
芷兰悦兰抿唇不语,瞥见她颈间的暧昧痕迹,神色颇为警惕。
前些天,暗卫曾察觉到这霍集之女拉着个疑似驸马的男人进入客栈共同过夜。
在公主的吩咐下,暗卫们细查了一番,多方证据直指京北卫所的千户赵俊义。
虽说还了驸马一个清白,但这异族女子这会子又堂而皇之出现在卫所里,还这么一副……备受疼爱的模样。
穆娜见这二人纹丝不动,隻好把目光放在她们身后几个伪装成家丁的护卫身上。
这几个护卫貌不惊人,体格瞧着也不算健壮,武艺却是一等一的好,此刻就在原地屹立不动。
穆娜刻意捏着嗓音,娇滴滴地问:“几位大哥,你们杵在这儿不累么?”
“公主可是跟裴将军在衙署里头?能不能帮我通传一声呢?”
可惜,她的媚眼像是抛给了瞎子看,无一人有搭理她的意思。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高大威挺的男人搀着个比他娇小许多的少女缓步而来。
少女小脸布满chao红,额间微shi,云鬓松散,走路的姿势也略微有些怪异……
若不是李康宁的强烈反对,裴翊之都想直接打横抱着她一路走到马车上。
芷兰与悦兰心下了然,忙不迭迎了上去,替代男人一左一右搀扶住脚步虚浮想公主殿下。
穆娜哪里不懂这对男女方才经历了什么,不由地脸色微变。
“穆娜参见公主殿下。”她别别扭扭地福身行了个礼。
李康宁不紧不慢地笑问:“穆娜姑娘怎会在此?”
虽是这么问,但她自然清楚缘由,方才她还听到了……
也不知那赵俊义究竟何方神圣,既叫裴翊之乱吃飞醋,还让这霍集之女当成了裴翊之来纵情声色。
穆娜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怯生生地望向不远处的男人。
她垂首露出颈间红痕,低低唤了声“裴将军……”
裴翊之隻觉恶心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周身陡然散发出森冷Yin鸷的戾气。
若是不知前情,李康宁怕是要心底膈应一番了。
“公主殿下,若无旁的事儿,咱们先行回府罢?”悦兰小心翼翼地提议。
芷兰也连声附和,不时用戒备的眼神斜睨那异族女子。
李康宁也想赶紧回府清洗一番,当即便在二人的搀扶下登上了车马。
穆娜见那中原公主竟毫无反应,不由微微一怔。
另一侧,俊朗英武的男人仿佛多一秒都不愿停留,径直大步流星离开。
“喂,裴翊之!”身着男装的异族女子追上前去。
“你就甘心当个驸马,每天在这一丁点儿大的卫所里干杂事?”
“你可是手刃绰罗齐的勇士,你应该在更广阔的天地,金戈铁马,开疆拓土。”
既然他对自己的撩拨无动于衷,那她便换个法子挑拨离间。
试问哪个英勇善战的战士没有雄心壮志?
裴翊之置若罔闻,阔步进入衙署内,并“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啊——”穆娜险些被大门夹到了手,不由惊呼了一声,心有余悸。
她看着禁闭着的漆黑色大门,满心不解,他怎么就刀枪不入呢?
*
转眼便是一个月后,年关将至。
因皇后千秋与皇太子生辰皆在正月里,李康宁每日忙活着给她的母后与兄长准备寿礼。
往年她都是亲自作画贺寿,今年她想换点新鲜的。
就在她看着成品志得意满之际,小禄子心急火燎闯了进来。
“小禄子,你怎么……”芷兰开口就要训斥。
小禄子额间滑落豆大的汗珠,“公主殿下,宫里急召,请你即刻入宫。”
“怎么了?”李康宁犹疑须臾,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物件。
“似乎是承恩公夫人……不大好了。”小禄子战战兢兢回道。
“什么……”李康宁杏眸圆瞪,鼻尖瞬时一酸。
她骤然站起身来,双腿一软轻晃了下,“哐当”的一声,汝瓷茶盏碎了一地。
承恩公夫人周氏,即是李康宁的亲外祖母,康皇后之母。
周氏近几年来便时常头疼得厉害,太医诊断是淤阻脑络。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