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房间,对贴在自己身边的五条悟视而不见。“姐姐……”他的嗅觉总是那么的灵敏,“你不高兴吗?”“你觉得我应该高兴。”他们先后脚回到卧室,关上房门,她才将一直没能问的问题说出口。“我总这么期待。”“悟……”面对五条悟这样天真到近乎无理取闹的想法,她感到无力,“不要告诉我,你带这个孩子回来,是为了让我高兴。”“我是这么想的。”五条律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房间的另一侧,离他遥远的一侧,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能总是这样对我,悟。”仗着自己的无知,自私地将道德上所有的负担交给她来承担,最后美名其曰“为了你”。“我……”他茫然地看着她,“……我又让你不高兴了,是吗?”“他只是个孩子,你觉得我会因此高兴吗?”她眉头紧锁,“你从哪里拐来的?”“他爸爸卖给我的。”“什么叫卖给你?”“临死前说的,他可以随我处置。”“所以你就告诉他,他的爸爸不要他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对一个孩子来说,这很残忍。”她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脸,“对我也是。”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伏黑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说不好,他才觉得不好,然后表现出知错就改的良好品德,“如果姐姐不喜欢,我明天会带走他。”“如果我喜欢的话,他就留下,是么?”“嗯。”他很快就走到了她的面前,“所以姐姐喜欢吗?”“我做不到回答这种问题。”她面色苍白地说。“为什么?”“你不能让我看见了,又装作视而不见。”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缓缓扶着额头,“生命不是能够随拿随放的东西,人也不是说不喜欢就可以丢掉不要的东西,悟,你不能这样。”她的身体呈现出脆弱的姿态,冰冷的灯光使得她的面庞看起来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动容,他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姐姐更重要。”“当你觉得别人不重要的时候,也是在认为我不重要。”她扶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慢慢握住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背,等他回握,她才抬头,眼中晃动着微弱的泪光,“如果和我一起生活的你是一个对自我以外的一切生命都抱有不屑一顾的感觉的人,我永远不会开心起来。”“为什么会这么想?。”“悟,我们都是你的自我之外的人。”“不,姐姐不一样。”“这是会变的。”“不会的,姐姐。”他的另一只手贴到她温热的脸上,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靠近过彼此,面对面的,毫无阻碍的,仅仅隔着衣服就能够感受到,他炽热的胸膛正在挤压着她柔软的身体,“之前离开家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真的离不开姐姐。”“一开始,我只会偶尔地想起你,剩余的时间都在尽可能的忍耐着不去想你时的枯燥无趣。”他拂开她脸侧散落的头发,低下头靠着她的额头,拇指抚摸着她眼下垂落的颤抖的Yin影。他的声音如此的真实,如此的用心,可她眼中的泪水却越积越多,泪光在眼中不断地颤动,眼底满是哀愁,“只是慢慢地,我听见的所有的声音都在告诉我,我不能不想你。”“我可以忍受世界上没有其他所有人,唯独不能够忍受没有姐姐。”她克制着自己落泪的欲望,缓缓问他,“如果失去我,你会死吗?”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会。”“你不会。”她平静地纠正他,“悟,你无法忍受的从来都与我无关,只和你自己有关。”五条悟的内心是一片空白,渴望被填补的空白,欲望催生出他对她的渴求,他不能忍受是因为没有得到满足,而总有满足的时候。等他的欲望不再是欲望之后,他的世界会回归空虚,直到新的欲望产生,“你无法忍受的是,一切回归原点,你发现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并不能够彻底理解她的话,但因为她语气之中的漠然,他发自内心地感到不知所措,“姐姐,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很清楚。”“总会有一天,我和他人无异,而你则不再透过欲望去看待自己的心。你会发现,那里只有你自己,没有我。”他只是需要一个满足欲望的人,不是她,脱去衣服后的身体只剩下了rou欲,人性早就变得薄弱,甚至不存在,他们的交合,是在混沌之间,两具毫无意义的躯壳的交合。他可以在任何人,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身上找到同样的感觉。“我不会这样对待姐姐,永远不会。”他信誓旦旦地将她带进怀里,“为什么姐姐总是不相信,我是真的爱着姐姐。”“连你自己都无法解释清楚的话,怎么能说服我?”两个人最靠近的瞬间,他们发生关系的那些瞬间,是没有名字,没有性别,没有灵魂的两个个体之间的行为,不是她,和他。这种爱怎么能算得上是爱。“我能够说服你,给我一点时间,姐姐,”他恳求道,“别因此抛弃我,姐姐,别抛弃我。”“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永远,那你为什么还要害怕?”她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她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像是在聆听这世界上最庞大的空洞之中发出的回响,“你在害怕什么,悟,我永远不能抛弃你。”他明明是这段关系里最没有资格害怕的那个。“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他亲吻着她的长发,亲吻她的耳朵,亲吻她的脸颊,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如同安静的尸体,任由他做任何事,她没有反抗,也没有爱。“我已经在这里了,你的恐惧没有任何意义。我会一直在这里,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