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当草服》1
二十平多一点大的单身公寓。一个看着就很软的大沙发,几张被踹到墙边歪歪斜斜排列的坐垫,一张折叠小桌,以及堆满屋的乱七八糟衣服,就差不多满满当当地塞满了这个迷你公寓。奇葩的是就这样浴室兼厕所门外边还摆了个浴缸。床是架在墙上的有两米高,打量下来不比大学生寝室里的单人床大多少,垂了个细棱棱的梯子下来供人爬上去。他站在门口,和坐在角落里的那只猫儿对视。“你就住这种地方?”
她进了屋就瘫在沙发上,和那只猫儿各自霸占屋子的一边相安无事,闻言眼皮都懒得多抬一毫米:“什么叫这种地方。小窝有小窝的好,你不懂。”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嫌这屋子太小,眉头还是皱着:“这么脏,乱糟糟的,你还是个女孩子吗?”的确不怎么干净,和整洁也半点勾挂不上,尤其是到处都堆得是的衣服,裙子衣服裤子恤外套甚至还有蕾丝边的秀气内衣裤都到处铺着。她勉为其难地推了推手边的两件衣服空出巴掌大的位置,拍了拍软绵绵的沙发示意他休息休息。还想说些什么,看她一副油烟不进的要死不活样子还是愤愤闭上了嘴。
“我被我爸赶出来了,身无分文,方便收留我几天吗?”
这条消息,他是群发的,但是勾选发送对象时,看着她的名字他不知道为什么犹豫着还是点了下去。他们俩最近的一次交流刚好是两年前的今天,他说“分手”,她回“好”,还冷静沉着地带着一个漠然淡定的句号。他心里嗤了自己一声——你他娘抱什么期望呢。落魄地蹲在路边拎着一塑料袋的雪花饼,他今天的午餐,拆一包咬一口嘎嘣脆,眼神茫然地看着路边车来车往。手机震了好几下,他不太敢打开手机去看,索性呆坐半天吃光一大包礼袋装雪花饼。
口干舌燥,但是没有去买水。“身无分文”其实是夸张的说法,他好歹是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不说起码四毒俱全的富二代,银行卡虽然通通被他豪气万丈地丢还给他爸,随身还是有点小钱的。总归暂时没有想到来钱的方法,能省一点是一点,万一在被他妈安抚完老头子来哄着回去之前饿死街头就没意思了。车流也看腻味了,才打开手机,未读信息倒是一大堆,但通通都让他满怀希望打开,无奈失望关闭。每个人都“不太方便”,碍着他的身份用着谨慎而又礼貌的措辞,还附着大段的解释,三五个人还在最后提议借他点钱应急,一个个都让人挑不出错。咧着的嘴角终究还是向下弯出一个有些委屈的表情。这些人里不乏自己以为的两肋插刀的兄弟,他扪心自问若是提出要求的是这些人,他完全能够二话不说附带陪玩和开导业务。
有些软弱地把脸埋进手里试图缓和那阵负面情绪。还有几个人没有回复他,但他已经了然,开始考虑现在订青旅最便宜的八人间他还能住几天。拎着袋子里最后的两块饼干站起来,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那么萎顿。
在第三次转回这个路口时,手机“叮!”地一声响,抱着一丝希望又努力掐灭免得失望,划开手机——“好。”他的表情比之前不期然被朋友们一致拒绝还要茫然,反复确认这个头像这个备注这个昵称是她,抬头看天空,他有些高兴又有些不甘。
匆匆洗了个淋浴,他下半身围着浴巾就出来了,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玩手机,神情自然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三秒钟。他装作擦头发没回应她的视线,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比之当初的青涩,现在的身材是经过汗水淬炼的漂亮形状。“身材不错。”她又低下头看手机了,那只黑猫窝在她旁边,脑袋靠在她腿上,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刚刚进门的时候还冲他炸毛竖尾巴哈气来着。
“那当然。”他一屁股坐在她另一边,黑猫惊了一下,好歹没有跳起来挠他。
刷够了微博,放下手机,她伸了个懒腰,黑猫也爬起来又回了它的地盘,依旧坐在角落,神气地占据着房间的一角,以优雅懒散的姿态舔着爪子梳毛。
她在到处堆着的衣服里挑出睡衣丢到浴缸边,从洗手池接了根长管子进浴缸放水,然后往里面挤沐浴露搅啊搅。水够了就关水,动作流畅地脱掉衣服躺进浴缸,自然得仿佛离她不到三米远的那个不是她前男友而是一条狗。放松地躺着,水温刚好,玫瑰的香气有些浓,她想着下次要换一款沐浴露。
他有些无所适从,如果不是足够了解这个人透到骨子里的坦荡,换个人肯定要把这当作勾引。她没有用泡泡浴,沐浴露搅出来的泡沫不算多,她水面下的身体若隐若现,香气盈满屋子,呼吸间都是玫瑰花的甜美味道。他的视线无处安放,缓解尴尬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点破,他开口道:“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我好歹是个男人。”她平静地看他一眼,“那你出去?”
“不了不了,我不是男人。”他立刻摇头,顺便开了个玩笑。但是她一点捧场的意思都没有,一如既往。他只好自己圆回来:“我不是普通男人。”她点了下头,“的确不是。”那双眼睛忽然对上了他。干净,纯粹,通透,没有他以为的暗藏情绪。他想起了些什么,比如以前最亲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