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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浣衣局是宫里最卑贱之地,一旦沦落到了这里,注定一辈子熬不起头,有很多犯事的宫女被拉到这里来,其中很多长得貌美如花。
而现在锦玄又是正好的年纪,东宫尚无主,也没有一个良娣,但按照这个岁数,按照民间说法,私下也该有几个通房了。
许是长夜漫漫,看上哪个浣衣局貌美的小宫女,就拉过来剪灯低语,红袖添香,再被气氛一烘托,直往床上奔去了……
谢瀛捏了捏杯盏,深呼一口气,转身往屋外走去,就看到锦玄还在石桌旁坐着,只把一个背影对给他,他满腔难以抒发的情绪,见到她右肩上割了一条口子,露出白花花的肌肤,眼前不由狠狠晃了一下,刚才的情绪一下子跑光了。
锦玄丝毫不觉自己衣服破了,看到他喝完茶出来,就推着他往外面走,“茶喝完了,咱们也聊完天了,我不耽误你做事,你也别在这儿待着,外面多的是快活乐子。”
谢瀛走出去几步,又忽然回头,人已经把门关上了,他想回去敲门,外面候着的太监伸手拦截,含笑道:“谢世子请回吧,再放您一回,殿下真让奴婢们难做了。”
谢瀛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反复纠结,很不像男人,眼下又被太监暗搓搓提醒,就立马收回手,转身就走了。
半道上,陆坤正好碰见了他,停下来行礼,“谢世子也进宫了?”
谢瀛打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谁叫陆坤长得太招人眼,说起来,他还记得之前锦玄身边还有个更漂亮的,不像男人像女人,长得过分妖异,看着无端碍眼,后来或许连锦玄也觉得碍眼了,干脆把人换掉,结果来了个新的,更晃眼。
上次在宫外,也是这人把他们赌得够呛,说出来都笑话,满京城都找不出像李锦玄这样的怂包,竟见了个奴才就跟夹起尾巴的老鼠,最后还闹到了青楼里头,若不是最后……对了,最后怎么收场?
他走了出来,把李锦玄独自扔在流纱楼,“他”不认识路,不认识周围任何人,但后来很快去了琼林宴,身边伴着“他”那两名侍从。
这么说,他们一直在,而“他”肩上那道疤……
谢瀛忽然忆起什么,脸色渐渐显出一份苍白,看到陆坤在他面前,才堪堪回了一点神,却是紧抿着唇,骤然转身往原路折回,倏地肩上搭上一只手,陆坤喊道:“谢世子,您是不是舒服?”
“别碰我!”谢瀛猛地拂开他的手,“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陆坤并不因为他这句而慌张,微微一笑,“谢世子在说什么,奴婢怎么都听不懂。”
谢瀛眸色冷沉,攥着他的衣领,手都在颤抖,“你们当真是胆大包天,谁给你们的胆子!”
“谢世子!”陆坤骤然拔高声音,冷冷打断道,他一双黑眸微眯起,像是黑夜里潜行的蛇,平日里瞧着不打眼,可任何细节都别想逃过他的眼。
他一字一顿道:“还请您记住,这里是后宫,并不是您的镇国公府,一言一行都要按照规矩。”说罢又话锋一转,悠悠缓笑,眼角似有细纹,“不过谢世子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要忍不住了,也可以轻些声说,奴婢保证一个字也不会传出去,连殿下也不告诉。”
谢瀛望着他英俊温和的容貌,忽然想起了锦玄屋里的那只杯子,原先他胡乱猜测,现在倒有些恍然了。
他缓缓松开手,手指搭在陆坤衣领口上,轻轻拂了几下,像是拂落灰尘,慢慢地说着话,“你这奴才倒是有几分忠心,可若非先前你们穷追不舍,我家乌姬也不会移情别恋,现在正要死要活见你们家殿下,我该怎么办,白白成了个笑话,你们说说,自己胆子是不是太肥了点儿?”
陆坤垂首,“天涯何处无芳草,世子息怒。”
谢瀛收回手,却哼了声,“告诉你们家殿下,这份情,我迟早要讨回来。”说罢扬长而去。
陆坤眼前空荡荡,仿佛刚才的一幕都是他的错觉,可他没看错,这位谢世子眼里绝不止是愤怒,还有其他的东西。
陆坤进了院,才发现锦玄身边多了一个小宦官,脚步微有迟疑,随后微笑起来,“哪里来这么个细皮嫩rou的?”
“从厨房找的。”锦玄见他来了,立马遣走小宦官,陆坤看到满院子都是她晾晒的衣服,心疼她劳累,就给她捏捏肩膀,同时说道:“殿下不该放人进来。”
锦玄却笑着转过身来,“瞧瞧,咱们家坤儿吃醋了。”
陆坤故意问,“在殿下心里,奴婢心眼儿就这般细?”
锦玄沉思了一会儿,“没有针眼这般细,但有米粒这般大小。”说完便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刚才是有事才让他过来,后来做事太投入,忘记他站在一旁,不过你也瞧见了,只要你一来,我眼里再容不下旁人了。”
陆坤道:“奴婢听了殿下这话,就好像吃了一颗蜜饯,从头到脚都甜滋滋的。”又拉起锦玄的手,柔柔摩挲,仍是有些粗砺,不由问道,“殿下可有定时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