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求个心安,杨夫人当下便领了沈宁来大慈恩寺拜上一拜,只希望这些糟心事能早日过去。
李梵清“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她瞧着杨夫人双股战战,想来杨夫人应付她也应付得辛苦。
李梵清又与沈宁客套了两句,也失了与这母女二人套话的兴致,寻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公主府的马车候在大慈恩寺西门外,李梵清一路与桂舟二人叽叽喳喳,也未曾留神,一登上车,就见裴玦安坐在她车上,不动如山。
李梵清不由愣了愣:“你怎地在此?”她还有一句要问——谁让他上来的。只是话到嘴边,李梵清忽然觉得这话太过见外,便忍了下去。
裴玦道:“我让人回去看着那门子了,所以便只能借公主的马车,还望公主行个方便。”
李梵清瞧兰桨那眼神,便知道是兰桨告诉了裴玦公主府马车的方位。不过,裴玦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帮她跑腿,李梵清自然不会那么小气,不让他蹭这一回马车。
毕竟说来,上回她也蹭了裴府的马车。
“本也是顺路,自然方便。一会儿到宣阳坊时,先送你回裴府便是了。”李梵清道。
不想裴玦却道:“裴某乘公主马车回府,恐有些不妥。”
李梵清莫名其妙,心道,你坐都坐了,才说不妥,未免有些自打脸罢!可她口中却还是佯装不解,一派天真地问道:“何处不妥?”
裴玦道:“有些招摇过市了。”
李梵清冷笑。明明前不久才借她威势,狐假虎威,想不露痕迹辞了沈家。如今倒好,才几日的功夫,见目的达成,便想撇了她去!
当她堂堂承平公主是什么人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李梵清深吸口气,故作平静道:“便是招摇过市又如何?你同我之间未曾做过更招摇的事吗?”
李梵清凝视着裴玦,却见裴玦倒是坦荡,双目澄澈,回看着她。裴玦那目光过于清明,反倒教李梵清看得心中发虚,败下阵来。
李梵清移开目光,却不知自己为何心虚。
兰桨与桂舟二人更是瑟缩在角落里,噤若寒蝉,连抬头都不敢。
此番桂舟看下来,更是加深了心中的猜想,只是她感叹,自家公主与裴二郎这一架吵得可真够久的!这都多少日过去了,两人一见面却又隐隐有火药味。
不知过了多久,裴玦似是叹了一声,才说道:“我的意思是,公主府的马车直截送我到裴府外,太过招摇了。不若公主寻个无人的巷口把我放下,我自行回府便是。”
李梵清面上显出霞色。不想此番竟是她误解了裴玦,直教李梵清觉得很是难为情。李梵清借眼尾余光偷偷瞥过裴玦,却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在意。
“那……也不必如此,倒显得我这人不近人情。”李梵清闷声道,“正好,有个人我要引你见上一见,你便随我先回公主府罢。回头到了公主府,我再寻辆低调些的马车送你回去。”
李梵清不便在外走动,也不便与裴玦接触过多。这些时日,李梵清便想着要将独孤吉推出来,引裴玦与独孤吉见上一见。这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裴玦便可通过独孤吉传话,或是直接与独孤吉去办,不用回回都寻借口与自己相见。
裴玦稍一思索,便道:“是那个叫韦吉的?”
见他猜到,李梵清也并不意外:“他原名独孤吉,是我母后留下的死士之一。正好我需要个替我在外行走的人,他最合适不过了。”
裴玦失笑。他与独孤吉只一面之缘,在裴玦印象中,独孤吉虽样貌不俗,但轮廓冷硬,总有些生人勿近之感,实在不大像是李梵清的面首。
尤其,李梵清还一贯喜欢虞让那种会讨她欢喜的。
是以裴玦当时便想到,这个韦吉的身份并不简单,恐怕不止是寻常面首。也正因如此,裴玦才在他面前提了一嘴“陇西”以作试探。
“你今日在禅房见到长康郡主了?”
“并未。”李梵清轻“啧”了一声,“倒是见到了沈家母女。”
“你觉得奇怪?”
李梵清缓缓道:“确实有一些想不通。看上去,卢檀儿只是想挑唆我同沈宁。或许,日后她打算拿沈宁做棋子也未可知。总之,卢檀儿如此大费周折,我本以为,她今日会找个什么机会害一害我呢。”
裴玦讥道:“若她真的害你,你又该着急了。”
李梵清抬眸,颇为自信,道:“我为何要急?我的暗卫都埋伏在禅房周围,她若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罢!”
莫说今日是卢檀儿设的局,便是如她最初猜想那般,是李应设下的陷阱,李应也断无可能会害她性命。
裴玦见她面上颇有得色,神采飞扬,全然不似才被人算计过。
不过,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裴玦自问对李梵清还算了解,亦知她一向如此,说得好听些叫自信,说得难听些便是自大了。
谁让李梵清确实很有一些自大的资本呢。
马车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