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话中有话,想见她绝不仅仅是叙旧。
“沈姑娘,有件事,到了不得不说清楚的时候。”林惜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沈亦槿轻轻笑笑,“该从何说起呢?”
“就从你给陛下写那封信开始吧,或许你不会相信,从那时开始我那个外甥呀,就已经对你动心了,只可惜那时他还是个刚回朝且不受宠的皇子,那时他又怎敢让自己喜欢上敌对之人的女儿?”
沈亦槿一听便明白了,笑道:“原来姑姑是来给陛下做说客的。”
林惜道:“我是不忍你们彼此错过。其实沈姑娘你可知,你同我真的很像,当年我爱慕自己的师父,也是被百般冷落,万般拒绝,受了很多委屈,直到最后心灰意冷打算离开百草谷,师父才将我拦住。”
这话出口,林惜就红了眼睛,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抑制住心头的悲伤,“之后,我们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可惜太过短暂,师父临走前说,都怪他之前困于世俗,没能给我更多的光Yin。我此番劝你,是不希望看到你们步我的后尘,珍惜当下别再犹豫。”
沈亦槿挑眉,想来林惜以为她只是不肯原谅李彦逐之前对自己的伤害,其实她不知,那些爱慕只不过是她作戏罢了。
但话不能明说,她只得道:“我同姑姑你不一样,陛下也和姑姑的师父不一样。姑姑要离开百草谷时虽心灰意冷,但依然爱着你的师父,而我,同陛下在瘴城相见之时,已打算嫁给宋公子了。”
“这事……”林惜停顿片刻,“我也知晓,可沈姑娘,你问问自己的心,究竟为什么选宋有光?是因为真心爱慕吗?”
沈亦槿道:“林姑姑,抱歉,不论怎样,我都不会接受陛下。我并非是不原谅,也并非是心灰意冷,而是心死了,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心亦是!”
她起身对林惜行一礼,“姑姑,我先回禅房歇息,我们这么久未见,明日或许可以闲谈些别的事,若姑姑只想对我说这一件事,小女只好先回宫了。”
林惜有些始料未及,原本以为沈亦槿只是一时不能原谅,没想到她是真的死了心。
这可不行,她忙阻拦道:“我还有话没说,你来紫宸殿求情那日,并没有相信陛下会在登基大典后赦免沈将军,所以你情急之中跪在雪地中求情,让陛下面临两难,你也需为陛下考虑,登基大典那时还未举行,是万万不可生出乱子的。陛下看你跪在雪中已经心软,是我阻止他不去见你的,是我给陛下出的主意,等你跪得昏了,跪到众臣心软,再由我和宋家去求情,这样既能给功臣一个交代,也能赦免你父兄,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
沈亦槿眉头微蹙,心头微微颤动。她听着林惜说的话,怎么隐隐还有怨怪之意?似是在说她不该不相信李彦逐,让李彦逐陷入两难。
忽然,她意识到一件事,她们之间的情谊再深,对于林惜来说也不过是个相处地不错的朋友,李彦逐才是她的家人。
应该谅解吗?李彦逐作为皇帝选择安抚功臣没错,林惜作为李彦逐的姨母,先为他考虑也没错。
于情于理她们做得都没错,但沈亦槿的心里为何还是这么难受?
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即使知道了真相,站在别人的角度理解了对方的苦衷,却依然无法释怀。
蒙着眼睛撕碎一张纸很容易,但睁眼眼睛想要重新拼起来,却很难。
沈亦槿往外走去,还没拉开门,就听林惜道:“好,不说,不说。你先坐回来,那日你在雪地跪了那么久,让我给你把把脉。”
回头看着林惜,沈亦槿觉得她一直以来都不曾真正了解她。
从前她以为林惜是感性的,不顾林总兵劝阻执意到百草谷学医,不顾世俗的看法,执意爱慕自己的师父,不顾自己是太子一党沈家的女儿,执意要和自己成为朋友。
可现今,她知道,林惜才是活的最坚决的那个人,她始终分得请什么是最重要的,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想要学医就付诸行动,想要幸福就去争取,想要朋友就不顾身份。
或许她也很看重自己这个朋友,但始终排在李彦逐之后。
林惜做得都对,她什么也怨怪不了。可不知为何,她的理智和情感却开始了分裂,一面劝着她去原谅,一面又叫嚣着远离。
看着沈亦槿站在门口久久不过来,林惜起身揽住沈亦槿的肩膀,“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也知道那些御医医术本就没有我好,更何况还隔着一方帕子。”
沈亦槿由着林惜将她按着坐下,她知道这是林惜在向她妥协,而自己也不想真的和林惜闹不愉快。
把完脉,林惜写了一副药方,“这几月来月事时,是不是比往常要疼一些?还有这腿,遇到Yin天下雨是不是也会不舒服?”
沈亦槿点点头,林惜又道:“病情倒是比我想的轻一些,看来在瘴城宋公子将你照顾地很好。”
何止是在瘴城,要不是宋有光,在流放之路上,她这双腿就废了。
林惜道:“人在最艰苦的时候遇到帮助自己的人,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