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眼底的戒备,小心翼翼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很暖。
“念善。”
那年孟凌雪的母亲又找到了新的归宿,继父他们家容不下她,寻了个理由把她丢到寺庙,让她跟着念空师太修行,赐名念善。
念空师太就站在不远处檐下,她脾气不好,见她许久未归,该惩罚她了。
小女孩连忙抽回手,抱着经书就跑开了。
自那一次后,她偶尔能看见那个老nainai和男孩的身影。后来才听师兄们说,他们要在山灵寺长住两个月。
寺庙很大,不常遇到。直到有一天,她厢房旁边的浴室坏了,念空师太还在诵经,她找了个师兄,师兄说偏殿旁边的客寮有闲置的浴室,平时没人用。
月上柳梢,她把水调好,宽大的海青挂在勾子上,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门忽地被人打开,嘎吱一声,充斥着陈旧的声响,哦,锁坏了。
……念善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发梢没吹干,润润的,把枕头晕shi了大半,他当时说什么,他说他会对她负责。
念善忽地咯咯笑出了声,生怕隔壁屋的念空师太听到,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好像听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狐狸眼眯成小月牙,笑得停不下来。
夜已经很深了,一个瘦巴巴的小身影穿过走廊,踏着月光走近那间漆黑的寮房,而旁边的寮房是亮着的,那个老nainai诵经的模样映在窗纸上。念善怕惊动她,没敲门。
恰巧门也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有微弱的光传来,越往里走,越亮,那喘息的声音就越清晰。
地上有凌乱的纸团,那个清瘦的身影背对着她,修长的脖颈微扬着,喉结裸.露,手臂绷紧,一遍遍重复着套.弄的动作。
她不小心踢到凳角,男孩身影顿住,转头,四目相对。
那一刻,好像连菩提树上聒噪的蛐蛐都奇异地安静下来。
念善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她把手上的经书和宣纸丢在木案上,双手托着小下巴,眨巴着眼:“你不是说想对我负责吗,那你帮我抄经书呗?”
早课时她打瞌睡了,被念空师太罚抄经书。
祈宴盯着那双澄澈分明的狐狸眼看,倏地笑了,温声道:“好。”
念善乖戾,骄纵,任性,条条框框束缚不了她,在山灵寺没待多久,真实的性子就显露无疑,她会逃掉早课,爬上院子里那棵三人合抱粗的菩提树,看日出,看母鸟喂食,会在打坐时打瞌睡,面对念空师太不虞的脸色时,她毫无愧色……于是被罚抄经书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经常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跑进祈宴的屋子。
祈宴会帮她抄。
他抄经书的时候,念善也会在旁边的蒲团坐下,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有时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就会喊她的名字,明知故问:“善儿,你在看什么?”
“看你呀。”念善跟同龄的女孩不一样,她好像没有羞耻心,“万一你睡着了,经书怎么办,反正我才不会抄,无聊死了。”
他眸似点漆,嘴角携笑:“不会的。”
事实上,每次都是她先睡着。
这天夜里,她发现旁边摆着一叠书,有《华国行政法》《M国行政法》《行政诉讼法》……
又厚又重。
原来他想当一个律师呀。
念善这么想着,就被密密麻麻的法条晃花了眼。
寺庙的早课是凌晨四点开始,祈宴每次都会在早课前叫醒她,这次还没到时间,她自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面前是他抄好的经书,他很会模仿她的字迹,连她自己也会混淆的程度。
寮房不大,陈设简单,祈宴靠着床头柜,叼着根烟,他发现她醒过来,正要把烟头掐灭,念善笑了笑,握住他手腕:“这东西味道好吗?”
“不太好。”
“那你为什么抽?”
“习惯了。”
“我也尝尝。”
念善从旁边的烟盒抽出一根,用嘴咬着,细细白白的指尖夹住,她个子瘦小,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费劲吧啦地垫脚凑近那火星,祈宴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她五官Jing巧,睫毛很长,那双狐狸眼灵动透澈,眼尾微微带勾,已初具小妖Jing的雏形。
她学着他的模样,结果吸气太猛,被呛到了。
幼嫩的脸上像染了胭脂色的红。
祈宴给她倒了一杯水,有些好笑。他接过她指尖的烟,烟头润润的,还有两排细细的牙印,他直接用嘴含.住。
供桌上的观音菩萨庄重慈悲,沉香氤氲缥缈。
“阿雪。”她听到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也是第二次说这句话。
念善没应声,不是听不懂,是没放在心上。她依稀记得更小的时候,偷偷翻出父母结婚时的录像,那个年轻挺拔的男人把女人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