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火车,临江的早班飞机至法国戴高乐机场,停留五个小时,而后转机飞往哥lun比亚首都圣菲波哥大,整个旅途时间四十个小时。
苗靖的差旅费用由公司承担,陈异的火车票机票是苗靖付的,近四万的路费花光了她身上最后一点积蓄,一穷二白把陈异逼上了火车。
两人深情相拥着度过一段漫长安静的时光,身体随着列车高速行进微微晃动,带来微妙的晕眩和动荡感,陈异罕见温柔抚摸苗靖的头发和肩膀,鼻尖额头轻柔又缓慢磨蹭她的脸颊耳朵,所有的柔情都在这一刻迸发,眼睛痛胀发烫,胸膛有轰隆隆的chao涌肆虐翻搅,至酸至苦又遽然转甜的感觉,抛却十九岁那年他有模模糊糊的“想得到”,此后数年里再没有任何想法觉得自己能够“拥有”——那是苗靖,倔强认真又清冷高傲的苗靖,她说她总有一天会走得很高很远,她和他完全不一样。
在车厢角落那漫长的宁静里想什么?想要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颊亲吻,想要拘谨笨拙还是吊儿郎当还是装酷耍帅回她一句“我也爱你”,想要痛涩难当永远陪着她……
没等陈异理清楚头绪有下一步动作,苗靖一把推开他,清清干涩的喉咙,把手里的东西怼在他面前,脑子冷静清爽:“趁着还有点时间,把你自己的事情搞完。”
???
房子车子台球厅个人资产,各种零零碎碎的待办事项,该告别交代的人和事,都要在他人酣然如梦里一次性搞定,苗靖直接给他列了张事务清单,陈异还没来得及从复杂情绪里抽身出来,就听见苗靖最急迫的吩咐,让他先把银行卡里的钱准备好。
苗靖已经把房子整理好,钥匙托给谁看管,车子或卖或转手,台球厅的火险和后续处理,医院的缴费怎么办,还有一些私人交情……
陈异:……
他越想越不对劲,扭头拧着浓眉看她,眼神诡异,再问自己的护照和签证从哪儿来,苗靖淡声解释说找周康安帮忙,现在已经不需要陈异再做什么,这么危险的情况下理应当开绿色通道,他跟她走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陈异抽抽嘴角,脸上表情如打翻了调味盒,酸甜苦辣咸涩,相当之Jing彩。
感情……她打定主意……胸有成竹……知道他会来追他……
她说她爱他,想要他和她在一起,回藤城只是为了他,想要带他走……
这他妈的……
苗靖!!!
好像利刃从喉咙直直深刺进胸膛,鲜血四溅,淌遍身体,都是灼烫的,烫得人战栗又欲哭无泪。
“你就跟着我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吧。”苗靖低头按手机噼啪打字,声音显然淡定得可以,猛然一只大掌拍上了她的脑袋,捧着她的脑袋狠狠地□□一番,又紧紧搂住把她揉进胸膛,神情复杂,喑哑低语,几近咬牙切齿的哽咽:“苗靖……苗靖……”
苗靖停住动作,神色有点微妙的僵硬和空白,似乎不太能适应身边男人这种黏黏糊糊又不知如何发泄的情绪,只是呆呆任由陈异抱了一会,而后察觉他急遽收敛情绪,沉稳呼了口气,而后笔直僵硬揽着她,两人眸光定定对视,各自情绪万千,看见他眼底的一抹微红和沉沦翻涌的情感,她甚至在那一瞬也霍然开朗,她能够明确自己对他的感情,但他对她如何,两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从身心都有了深层次的羁绊,她也注定成为他心里不可磨灭的经历和色彩。
再说,人都在她手上,他怎么跑得了。
四十个小时的旅途颠簸,从凌晨的火车辗转至机场,异国万里的行程漫长又心意,格外镇定的人是苗靖,她已经完全了解自己未来的展开,而身边匆匆从医院出来的男人,从火车上压抑着情绪,动作和话语都隐隐带着颤抖的幽深平静,再到站在敞亮宽阔的国际机场,英挺脸庞上的那一瞬失神和茫然,苗靖一边忙着打电话处理事情一边牵住了他的手,像牵着只体型庞大的温顺狗狗,托运行李过安检进候机室,看着深冬暖洋洋的红日一点点从地平线跃起,耀眼的朝霞印进眼瞳,突然就点亮了眼睛的色彩,新生的活力和未来的憧憬,陈异在极安静的候机室里,看见苗靖温柔的微笑,心头就突然欣喜亮了。
她踮脚伸手,他再温柔拥住她,极轻的叹了口气,英俊的眉眼也染上了朝霞的潋滟光芒。
“像那个时候。”
“什么时候?”
他嗓音绵软嘶哑:“有一年,你从火车站出来,我把你拽上摩托车,带你去山上飙车……然后我们俩坐在山坡上看风景吹风,你哭累得蜷在我身边睡觉了,我把你喊起来,你坐上摩托车,我们一起回家……”
“记得,初三毕业,差不多是十年前吧,你说再让我留三年。”
陈异嘴唇小心翼翼碰了下她的额头。
像绕指柔的Jing钢硬铁。
飞机往西飞行,他们一直在艳丽朝阳的照耀下和浓郁的云层穿行,也像未来和新生,漫长的旅程苗靖已经安静睡着,窝在他怀里沉沉阖眼,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在失神和迷茫中反复掂量和沉思,太过突然的冲击里陈异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