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看清擂上负剑而立的那道身影后不约而同地迟疑了脚步。
现在掉头就走未免太过失礼,尽管不少人真的很想这么做。
当然了,也有那同样使剑的修士,跃跃欲试想要亲身领教昔日尊者剑下风采的,也不顾自己已有两房美妾,此番不过是陪堂弟一道来贺的,当下双眼发亮便跳了上去。
而后被得知此人府中情况的昆五郎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
剩下的年轻子弟们不由挂上了冷汗,互相谦让着这难得的、能够领教剑尊风采的良机,最后仍不得不硬着头皮,挨个体验了这份殊荣。从擂台下来时个个形容狼狈,什么世家风范、簪缨写意的风流都被丢到了九重天外。
第二天就几乎没什么人再敢凑近擂台了,只有府中两房美妾的那个崔家子弟拄着杖,一瘸一拐地艰难上前,看见昆五郎两手环臂在那里等着,他居然还笑:“前辈,您昨日的那一剑,晚辈彻夜苦思了招架之法,特来请您赐教!”
围观众人皆是哭笑不得。
阮长仪扶着额让人赶紧将他请回去,要挨揍也等养好了伤再说。
在他之后便真的没人再敢上前了。他倒是一个劲儿鼓吹自家堂弟上去替他讨教那招破解之法,可惜那昨天同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堂弟看了看台上的昆五郎,又看看好整以暇的阮长仪,眼神躲闪,最后也没有抬脚。
方元英深深叹气,到底挥手结束了这场闹剧。
……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为我随便找个人嫁了呢。”
昆五郎在听见方元英宣布比武招亲结束后,倒是一刻也不多留,收了剑便沉默离去。阮长仪见状也寻了个由头告退,果不其然在院内新栽的梅树下找到了他。
此时无花,斑驳的叶影在青年隽逸的眉目间轻轻拂动,别是一番入画好景。
“……”昆五郎沉默片刻,有些闷闷道,“来的那些都配不上你。”
那是自然,方元英本就奔着身份低的去找,其余世家耳目灵通的早得到了消息。至于耳目不灵通的那些,也不必指望他们族门有多高了。
“照你的意思,若是遇上能配我的,你还打算故意输给他不成?堂堂剑尊,宗门大比上被轮番斗过去、满身是伤都不曾认过输哎。”
昆五郎又是一阵沉默。
阮长仪瞧着没意思也就不再逗他,转而换了个话题:“阿娘其实给我挑中了崔家的那位。”
“家中两房妾室的?”
“想什么呢,当然是跟他来的那堂弟,人家规矩得很,听说从不近女色。”
“……还不如有妾室的那个呢。”昆五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至少他敢站上擂台。好歹也是使剑的,连拔剑的志气都没有,这种人不嫁也罢!”
“人家又不是剑修,只是用个剑……哎算了,和你说不通。”长仪三两步走到了他面前,抬起头直直与他对视,脸上是难得的认真,“你就非得我把话都明说出来么?”
昆五郎先是沉默,看她真的要开口,及时赶在她的话出来前抢先一步打断了:“不必提……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阮长仪便把话又咽了回去,反问:“怎么不可能?”
“你是阮青玄的后辈,是阮家如今的家主,是……未来还有大好前程的……人。可我又是什么身份?一个本不该继续存于世上的人,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你应该……”
阮长仪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忍不住截了他的话:“你说什么呢?我是想说,还是阿姐考虑得对,哪个丈夫会接受自己妻子身边天天跟着一个男人,即便只是男人模样的偃甲。”
昆五郎的嘴张了张,垂了眼一下有些黯然:“……我可以离开,反正道界如今也没有别的大事……”
“停停停,谁要赶你走了?难不成就为了所谓丈夫,我以后也不能制出自己的人儡了?阮尊师留下的青剑也不继续修复了?”
“那你是想……”
“我就接着这么过下去咯,又不是没有丈夫就不能活了。你明日继续加把劲,把来的那些人都打趴下,越狠越好,最好以后提起来我的婚事就能让他们想起你这几天的威风来,我从此便能清静了!”阮长仪说着还挺期待,拍了拍昆五郎的肩膀,“就交给你啦!”
“可……”昆五郎先是觉得这事可行,想想又似乎哪里不对,还尝试劝一劝,“若有真心喜欢你的,应当不会介意此事。”
阮长仪反问:“以我们两个往日的相处看来,你确定不是叫人更加在意?”
“……”
昆五郎哑口无言,又见她凑得更近,几乎是挨着脸与他对视着,又进了一步问道:“你又如何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心情——你有过喜欢的人么?”
昆五郎有些狼狈地撇过脸躲开她的视线,闷闷道:“……没有。”
“那不就行了?”阮长仪狡黠一笑,背着手悠悠然推开来,“就按我说的做,务必要让全、道、界的人,一提起我,就想起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