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五郎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长仪闻言却微微拧了眉,下意识觉得这般行事有哪里不对,可见昆五郎这般平静,唐榆也不曾说些什么,又好像这么解决确实可行。思绪仿佛割裂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安慰自己说已经没事了,另一半仍是有些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长仪眼神飘忽,纠结都写在了脸上。
昆五郎见她这副担忧模样,心中暗叹,抬手虚虚放在了小姑娘脑袋上,刚想揉一揉,却只是轻轻碰了那一下,便收回了手。
“放心,不会有事。”
第296章 离去
长仪一愣,还想说什么,背后唐榆突然冷不丁一声干咳:“昆前辈,四处还有不少魔族正待清理。”
昆五郎点头,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没说什么便持剑迈步跟上了唐榆。
长仪悬在半空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来,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至少在这一刻,夕阳余晖柔和,为前边昆五郎和唐榆走远的背影镀上一抹澄金,长仪心底忽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尽管明知外头仍有诸多魔族未曾解决,却也难抑一桩大事终于尘埃落定后的松懈。
旁的不说,至少这跨越千年的再一战,是昆五郎胜了。
长仪也终于有了心思去关注别的事。目光侧移,正好瞥见元赋正靠着一面残壁独坐,捂着心室大口喘着,似乎还在平复痛苦。长仪刚要上前,却见随即赶来的仲裁院弟子将他带走了去。
方才还热闹着的战场,除却赶来收拾残局的众弟子,只剩下了她和唐枫。
“长仪!”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长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搂了个满怀。感受着腰上那只手越来越用力,甚至微微颤抖着,长仪伸手在上头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没事了阿姐,我这不是没有事么,有唐枫和昆五郎呢。”
虽是这么说,阮长婉还是又拉着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心疼地抚着她脸上的擦伤,眼里有无需明说的庆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才听说有魔族跃过了内院防守,我只担心……”
她没有说下去,长仪主动挽上了她胳膊,一边换了个话题好让她不再多想:“对了阿姐,元赋怎么会出现在这?”
“仲裁院回援蜀州时就带上了他,魔族第一次来袭那阵子,看守的弟子顾不上他,让他给跑了,可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回到魔族那边,反而与我们一同迎击魔族。”顿了顿,阮长婉秀眉拧起,似有不解,“就在方才,我急着回来寻你,不留神遭了一个魔族突袭……竟是他替我挡了一击。”
听见阿姐也是凶险中挺过来的,长仪心中一阵后怕,挽着阮长婉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那元赋现在该如何处置?”
“眼下……他立场不明,其余人对他感官只怕也复杂得很,还需看仲裁院如何裁断他功过,但无论如何,他有过的罪孽是逃不过的。”阮长婉说话时,眼神时常悄悄飘向一旁的唐枫。后者应该已经有所察觉,并且从这眼神里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却也没说什么,只匆匆向阮长婉一颔首,便驱着轮椅离开了此处。
阮长婉看着唐枫背影,表情一时复杂起来。长仪见状,不由问道:“阿姐,发生什么事了?”
她迟疑片刻:“林姨……去了……”
“什么?!”
“……便是刚才,有一魔族趁乱想要带走林姨,她竟趁那魔族不备,用不知哪里拾来的匕首刺了过去。那魔族惊怒之下一掌打向了她,当时元赋正好就在附近,顺势救下了林姨,可林姨……”阮长婉忆起当时画面,顿了顿,目露不忍,“林姨她,将匕首刺向了自己……”
……
青原。
就在唐家园子内战局初歇时,朱邪渊似有所感,不顾自己还受制于人,竟然微微笑了。
昆镝面色凝重,同尘却觉得莫名其妙,还来不及想他为何发笑,耳边忽然听得几声微弱的碎裂声,原本无恙的屏障,转眼竟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其上流转的光华亦愈发微弱。
“魔尊身殒,时候已至。”
朱邪渊从容笑着:“千年前,在下的那位‘长兄’便是以前任魔尊身殒留下的魔核为引,打碎了两界之间的通道。如今在下亦想效仿,可即便早早布下了阵法,却实在不敌‘长兄’蛮力……所幸有道界的各位俊杰相助,在下这厢先谢过了。”
他说着,却是忽然朝昆镝出了手。眼见屏障倾碎只在一瞬,昆镝再顾不上他,抬手一掌便将他拍了出去,同时双手翻飞,手中灵光不断涌出飞向屏障——可随着时间愈久,他的面色也愈发灰败,甚至开始迅速衰老。双手逐渐颤抖无力,他脚下踉跄,竟连站立都再无力做到。
直至术法中断,他僵硬地后仰瘫倒在地,手上还保持着向屏障输送灵力的姿势。七窍缓缓渗血,昆镝没有闭上的眼睛还朦朦胧胧倒映着顶上爬满碎痕的屏障。随最后一丝灵力补进屏障,裂痕慢慢地消失了大半。
“……师父?”
变故只在一瞬,同尘前脚才为昆镝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