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诵也笑问:“李令俞,今日可有好诗?”
“不敢欺瞒,今晚,也是陛下为学子们特意开宴,我怎能抢了学子风头。臣满心也都在学子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准备。”
萧诵却说:“不碍事,今日的鹿鸣宴是为学子贺喜,也宴请你们有功之臣。你也不过和他们同年,甚至比他们还年幼。他日你们就是同朝为官。不必拘谨。”
李令俞被硬提到这里,推脱不了。
萧鋆看出她的不情愿。
出口言:“今晚在座的都是才子,作诗也不必单单为今晚之宴。再者,今晚之宴,也是天下宴。是陛下和群臣、学子们的永和宴,以后也定会传为佳话。不拘是谁,只要写出诗来,都是好诗。”
话说到这个份上,真的是。
永康见她只管谦让,看了眼萧诵,就说:“上元节,听说你并不曾去赏花灯,也能写出青玉案这等词来,今晚定然也不会让在座的失望。”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怎么和裴虞一个德行?
李令俞最后只能说:“不敢负在座期望。”
她回到座位,见老学士眼巴巴的看着她。
只好提笔犹豫后,写下,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在座位上写着诗,那边萧诵已经问到了二甲的学子,袁兆宗正说:“吾祖籍建康,祖父曾任……”
萧诵知道袁兆宗的祖父,是先帝朝的老学士,学识渊博。就赞道:“原来是袁老学士,袁家当真是诗书传家!”
袁兆宗十几年来,一直背负着传承门楣的责任,就为让人提一句袁家,就知道袁家是诗书传家百年的望族,而今被陛下亲口夸赞,一时间心chao澎湃,几欲泪眼阑珊。
身边的老学士看了眼李令俞的诗,一时间情难自禁赞道:“好诗!”
一时间周围的目光都被他那一声喊回来了。
萧诵笑问:“李令俞可作好诗了?”
内官将纸呈给萧诵。
李令俞放下笔,依旧缩在人群里。
萧诵看了眼,这是何等的气势。
连萧鋆都震住了,一时间赞道:“当真是青云之志。”
永康公主好奇问:“这是什么好诗,让你们这么惊讶。”
萧诵让内官誊抄后,给学子们和大臣们传阅。
一时间都沸腾了,老学士和李令俞说:“今晚没有葡萄酒,真是可惜了这好诗。”
李令俞听得笑起来安慰他:“改日,我定给您府上送上两坛。去年的葡萄酒已经没多少了。待到今年秋季,我定然多酿几坛,专门留给您。”
上年纪的人,就喜欢嘴甜的孩子,老学士听完乐呵呵地笑起来。
李令俞又被提起来,萧诵已经开始封赏,对于她的封赏,萧诵显得十分大方,又在作出新诗的兴头上,当场提她为银青光禄大夫。
这是越了品阶的散官。听起来确实龙恩浩荡。
一众人都望着她,甚至后面的学子给她鼓掌。
她出列后,跪在那里听封,最后也只说:“谢主隆恩。”
萧诵是真喜欢她的聪慧,也喜欢她的志气和才情。
在场的人都看着她,一时间觉得今晚,她的光彩比头名状元更甚。
永康看着她无惊无喜的样子,和萧鋆说:“她就是这个样子,看什么都不惊讶,也不喜形于色。仿佛这些都理所当然。”
萧鋆却想,她小小年纪,就生死里博功名,若是心志不坚,怕早已不知道流落到哪里了。
他在华林园听曹太后讲,当日李令俞率神策军在建春门外,斩杀了一名羽林卫,才将他带进来。
十几岁的年纪,这是何等的魄力。
今晚,注定最耀眼的是她。她年纪太小,才情太高,做事更是让人心服口服。
智多近妖。
萧诵用她的那首诗鼓励在场的学子,要有大鹏之志,不用怕落水。
总之,她给萧诵做了很好的示范。
本就是萧诵的新生动员会,这群学子里,说不准就有未来的肱骨。
之后学子们讲学、宴会歌舞起罢,群臣互相敬酒,李令俞年纪小,只能来者不拒,一整晚一直都在喝酒。
裴虞见她面色虽带笑,但并无多少喜色,想她大概是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出挑。
父亲说,若是太子输给陈留王,那么五成的变数,就在李令俞身上。他当时不相信,现在却信了。
他就是那个变数。
一直到鹿鸣宴接近尾声,再没有学子写出,比李令俞那首诗更让在座的人拍案叫绝的诗来。
萧诵到底身体不强健,宴会并没有持续很久,他赏赐完在座的人,就和皇后回去了,留下大臣们和学子们同庆。
帝后离开后,气氛果然活跃了很多,在座的各位开始乱走动,有学子频频来敬酒。李令俞躲不开,就装作不胜酒力醉酒了。
连同永康公主坐在她身侧,她都不肯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