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退亲后,在家中又蹉跎了两年,才择了个在通政司当参议的官员嫁了。
嫁给人当续弦。
这位姓施的参议年过三十,病故的原配留下了一个儿子,但对方人品端方,谢家人也考虑再三,还是把谢玉琴嫁过去了。
这些年,她的丈夫从参议,慢慢升迁到右通政的位置,如今是正四品的官衔,所以这次谢玉琴也在朝拜皇后的命妇之列。
早些年谢玉琴的夫家便知道她和废太子婚约的事,但人既然已经娶回来了,谢玉琴的丈夫又是她祖父的门生,施家人倒也不至于给她脸色瞧。
可后来随着卫傅考中进士,正武帝对对方的态度越来越暧昧,再加上有流言谣传卫傅是正武帝的私生子,谢玉琴早先不明白的事,终于明白了。
为何祖父明明身体还好,也没有犯下什么错误,却偏偏选择告老。为何当年陛下要她亲自去退婚。
也是打从这时候起,谢玉琴身边的闲言碎语渐渐多了起来,不光娘家人,夫家人也对她颇多微词。
谢玉琴知道夫家和娘家都是怕退婚的那件事,再度被人旧事重提,牵连上两家。
娘家随着祖父的告老,光景早已不如当年,而夫家自然不用说,施家一向处世谨小慎微,怕被牵连也是正常。
这些委屈,谢玉琴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的,她以为磨难迟早有尽头,万万没想到太上皇竟然把皇位让给了卫傅。
这下好了,曾经被她退婚的人成了皇帝,曾经被她讥讽不过是个通房的人成了皇后。
而她现在,要跪在下面,给对方行三拜九叩大礼。
现在的谢玉琴,只希望皇后不要瞧见自己,就当她是路边的花儿草儿的,让她藏在人群里,漏掉她。
可怎么可能藏得住?
四品命妇谓之恭人,不像五品以下,只能站在殿外,对着殿内行叩拜礼就罢了。而是一拨一拨,数人一排,被人领着进入殿中向皇后行礼。
……
福儿实在被凤冠给压得不轻,偏偏她还要保持端庄的仪礼。
期间,她动了好几下脖子,都被一旁的胡尚宫悄悄用眼神制止了。
胡尚宫见娘娘可能实在难受,忙示意一旁的宫女端了一盏茶来,又亲自递到福儿手边。
“娘娘,喝些茶。”
福儿接过茶,对胡尚宫感激地笑了笑。
借着喝茶,她活动了几下筋骨,由于有胡尚宫的遮挡,倒没让人瞧见去。
这期间,命妇的朝拜并未停止,依旧在礼官的唱声‘跪’、‘拜’、‘起’中,行着大礼。
福儿正喝着茶,眼角瞅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禁偏了偏头。
“娘娘?”胡尚宫弓着身小声问。
福儿还想去看,可对方已经跪了下来,自然看不见了。
“没事,我好像看到个熟人。”
胡尚宫接过茶盏,递给一旁的宫女后,才不着痕迹地去看下面的几个正行着跪拜礼的命妇。
就在福儿认出‘果真是谢玉琴’时,胡尚宫也认出了对方。
她下意识去看了看皇后,谁知福儿却又收回了眼神,就仿佛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
虽然皇后并没有再看自己,但谢玉琴莫名就是知道皇后认出了自己。
她心里既慌又怕,以至于朝拜大礼结束后,她跟着其他人一同出了殿都没自觉。
恍惚中,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直到自己摔倒,谢玉琴才恍然发觉她是踩到了自己的裙摆。
有宫女扶起了她,并问她有没有摔伤。
谢玉琴看着一旁其他命妇诧异的目光,羞得面红耳赤。
“我没事。”
她强忍着疼,低着头匆匆走进人群里,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
.
朝拜大礼终于结束了。
但事情并没有完,因为宫里还要摆宴款待这些王公大臣和命妇们。这是一贯的老习惯,所以福儿只能借着更衣的功夫,歇上一会儿。
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宫女拥簇着福儿,为她摘去凤冠,脱下后服,又帮她换上一身比后服轻便一些的礼服。
同时为她打散发髻,重新梳一个稍微简单的发髻,换一顶轻的凤冠。
这期间,福儿什么都不用干,坐着让人服侍便是。
很快镜子中的人又换了一副模样,还是依旧的雍容华贵,但没有方才全套朝服那般严肃。
宫女半跪着给福儿戴护甲时,胡尚宫来了。
胡尚宫先跟福儿说了,等会儿宫筵在哪个宫殿里进行,作为皇后的福儿要去哪个宫殿露面,之后自然而然把话题转移到谢玉琴身上。
胡尚宫作为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历经三朝的老人,自然不会明晃晃就说谢玉琴如何。
而是以方才有个命妇在殿外摔了一跤为引,顺势把谢家以及谢玉琴近十年的近况,都一一告知了福儿。
这就是为何有人能当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