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稳驶着,他们逐渐走入洛阳城的喧闹。车帘厚厚的,但挡不住那些热热乎乎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还有顺着风飘过来的rou香气。李令薇动动鼻子,似乎是羊rou,闻着就热腾腾的。
长安也有好的羊rou吃,拿来炖好了不腥不膻,入口是极香嫩的,这里好像又不太一样。
“停车。”
谢霁清吩咐道,马车旋即停在路边,他跳下去,很快端回来两碗热腾腾的羊rou汤来:
“我有些饿了,殿下陪我一起尝尝吧。”
这人怎么总跟自己肚子里的虫儿似的,什么都想的到?
他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往日里是用来动笔的,眼下却捏着两只黑陶白边碗。他把一碗递给旁边伺候的侍女,自己先尝了一口确认没事,才把心放下来。
怕她觉得不好意思,也并不去看她。
李令薇这才小口小口地喝起来,这羊汤确实香气扑鼻,非常鲜美,小半碗下肚,整个人就已经热乎起来。
她喝不下了,谢霁清见状,顺手把她碗中的汤匙拿走:“借殿下此物一用。”
好像他借的并不是一只她刚刚用罢的汤匙,而是什么普通的一支笔。
侍女刚想出声,这分明是她刚才拿出来给殿下使的,怎么就叫驸马用了去?看到身旁的殿下似是默许,当下也就没有多事。
殿下好像……也越来越习惯驸马了,或许很快,她们就要真正把驸马看做男主人了?
只是当晚,李令薇再次做了那个噩梦。
和上回一样,她梦见自己重走了一遍从长安到南武的路,在梦里又嫁了一遍,还是被他折磨凌辱,最后在一场大火里被灼烧。
她喊不出声,整个人又痛又绝望,以为自己又要死一遍了,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直到朦朦胧胧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殿下,殿下!”
“李令薇!”
“令薇!”
她好像忽然间有了救命稻草,抓住了,就可以得救。
幸好她可以。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李令薇才发现自己是又做了噩梦。谢霁清眉头紧皱在她榻边,手就放在锦被边挨着她的手,旁边是一脸忧心的陶姑姑,陶姑姑没看到那个。
她还恍惚着,目光落在手上,旁边那只的主人很快移开,整个人站起来避开去,好让侍女上前来替她更衣擦洗,又喂水润唇。再歇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他还没睡。
“殿下……到底做了什么梦?”
谢霁清只听到她在睡梦中轻声呼痛,还有和上次一样的求救,猜测可能是同一个梦做了两次。果然,她。避而不答
正证实了他的猜想。
第47章 陈郡谢氏
李令薇沉默了片刻, 她没有想好要怎么说。
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
那么得到的很可能是一句“只是梦而已,无需担心”。可她心知肚明那不是梦,是过往真切发生过的事情, 旁人没有办法体会。
重生的事太过离奇,当然更不能说出口,即便说了又能怎样, 他在白马寺亲口说的,不信来生。
也许会和那个西域高僧一样, 觉得她是妖女吧?
她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也没睡着。当日自然哪里也没有去, 瑶光殿作为二人临时的住所, 一整日都静悄悄的, 连侍女往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殿下是和驸马吵架了吗,好像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他们之间就只是不说话, 沉默一直持续到从洛阳出发,继续往陈郡方向去。谢霁清没有再跟她同坐一辆马车, 骑上了马。
其实看到她在睡梦中那么艰难的样子,谢霁清心里也跟着一起疼。他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痛苦, 能让一位娇生娇养金枝玉叶的公主露出那样的绝望的神情。
只是她不想说, 他也就只好恪守着两人之间那条隐约的线。
这些日子以来可以稍微靠近一些的幻觉,就这样被凛冽的寒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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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行人终于赶在过年前到了陈郡。
这里早有消息传开, 谢家那位诗书双绝中了探花的长子长孙,娶了个公主回来, 今年就要带那位正儿八经的公主一道回陈郡过年了!
那可是今上的女儿啊!
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连郡守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公主了。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艳羡谢家那个年轻人。
从前大家知道他,都是因为他出身谢家,又年少聪颖, 在整个陈郡那是数一数二的出类拔萃。眼下又多了两样,金榜题名和抱得美人归。
自然也有些自以为知道内情的人不屑,他谢家子勤学苦读这么些年,为的就是娶个公主嘛?以为圣上的女婿是那么好做的?那圣上也得避嫌知不知道!谢家人未必乐意呢,你看谢老爷,得中探花消息回来的时候不是还摆了宴的,可是他儿子尚公主的时候你见他摆宴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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