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里的空调被打开了,奈奈子听见了乱步和社长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她的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只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点声音。
她捂着闷痛的肚子,把自己团了起来。被子里闷闷的,呼吸的空气都不畅通,奈奈子伸直了蜷曲的手指,指尖挪动着,把被子戳开了一点点的缝隙,让被子外的空气能够涌进来。
只有很少的一点新鲜的空气,但是奈奈子又不想把脑袋伸出去,捂在被子里这种闷闷的感觉,会让她觉得更熟悉一点,觉得自己就像是缩在壳里的蜗牛。
【冰淇淋……不吃冰淇淋了……】
奈奈子的脑袋里混混乱乱地想到,自己都搞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不抢果果里的冰淇淋吃……】
她躺得脑袋有点迷糊,意识朦朦胧胧得好像要睡着了,但是肚子又很痛,让她睡不了觉。半梦半醒的,果戈里给她倒过一杯温水,拿给她喝,但奈奈子只喝了一小口就喝不下去了。
温水流进胃里,搅得肚子更不舒服了,奈奈子迷迷糊糊地想到了一个词:“半瓶子水晃荡”。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那个“瓶子”,喝进肚子里的水就在她身体里晃晃荡荡的。
肚子不舒服多喝热水果然都是骗人的,生理期的时候就是这样,热水喝多了反而很不舒服。
她昏昏沉沉得又躺了回去,果戈里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又听见了医务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是乱步又进来了。
躺了一会儿,肚子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奈奈子把脑袋耷拉在枕头上,整个人都窝在了棉被里,表情蔫蔫地看着乱步。
“与谢野小姐他们等会儿就回来了。”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乱步拍拍奈奈子的小脑袋,“果戈里已经去接他们了。”
奈奈子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叫他:“爸爸。”
“嗯?”
“你刚才没有理我。”奈奈子很没有Jing神地说道。
乱步给她扯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奈奈子抬手扯了扯,把快要把她的眼睛都盖住的被子,又往下扯回去了一点,只盖住了嘴巴,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我叫你,你没有理我。”
乱步回想了一下,很快就大概知道了她说的是怎么一回事:“那是因为声音太小了,爸爸没听见。”
“……噢。”奈奈子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安静了下来,过了几秒,就又叫乱步,“爸爸。”
乱步“嗯”了一声。
“肚子饿。”奈奈子对他说道。本来是要吃午饭了,但是她突然肚子痛,又睡了一会儿,也没有吃午饭,肚子里的早饭也早就消化光了。
“社长中午做的饭还温着。”乱步说道。
奈奈子饿了,但是她不太想吃饭,热食、或者是别的什么正餐,她都一点吃的胃口也没有,她就只是想吃一点没有什么味道的、干巴巴的东西,她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乱步:“不想吃饭……我想吃面包。”
不想吃饭那就不吃饭,乱步去茶水间里找了袋红豆面包回来,奈奈子也不想坐起来,只想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她躺在被窝里,垂着脑袋,手里拿着红豆面包,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小口吃着,躺着吃东西很不方便,她吃了好久,才把这一块不大的红豆面包吃完了。
她吃完了面包,枕头和床单上也撒了一片的面包屑,乱步拍着床单给她抖掉面包屑,看见她填饱了肚子有Jing神了些,又一边摆出了“大人”的表情,语气一本正经地教育她:“以后一天只能吃一个冰淇淋!”
“噢。”以后都不想吃冰淇淋的奈奈子很老实地应下了。
肚子舒服了些,奈奈子闷不吭声地看着乱步把床单上的面包屑全捣腾到了地板上去,冷不丁地忽然说道:“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了一个阿姨。”
“然后呢。”乱步顺着她的话随口问道。
奈奈子没有接着往下说,她想到了那个阿姨颜色很黑的眼睛,就像是很浓稠的墨水一样黑,从墨水瓶的瓶口望进去,只能看到一块连光亮都没有的黑漆漆。
她把半张脸缩回了被子里,嘴巴紧紧闭了一会儿,才又隔着被子,闷闷地回答乱步:“然后我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跑进楼里了。果果里也在一楼,他不想吃冰淇淋,我就把他的冰淇淋也吃掉了。”
乱步从口袋里掏了根棒棒糖出来,剥了包装纸,塞进了嘴里,兔子含糊地说道:“就算你现在老老实实地说实话,肚子也已经不会不痛了。贪嘴的小孩子就是要吃点苦头才会学乖。”
“……”奈奈子抓着被子,把脑袋抬起来了一点,盯着乱步看了一会儿,“爸爸,你之前吃夜宵,也吃了很多关东煮,然后肚子撑痛了。”
乱步一脸义正词严、凛然大义:“那个不叫‘贪嘴’,爸爸这是‘不浪费粮食’!”
他说的信誓旦旦、振振有词,简直就是当代横滨“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标杆典范。奈奈子不想和这个双标的笨蛋爸爸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