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冥翳皱了皱眉,推开桌子站起来。
“不喝了。走了。”
陈庆炎也来不及继续心疼他的酒,起身追过去:“哎,三殿下,你又要到哪里去,现在时间还早,你才刚来呢。”
岑冥翳不搭理他,兀自往外走。
他的步伐很平稳,看不出一丝摇晃,但表情很麻木。
陈庆炎好笑,伸手想拦住他:“殿下,你本就是不擅喝酒的,你现在一定醉了……嘶,三殿下,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三皇子体温较常人高些,陈庆炎早已习以为常。
有的人就是天生体热,正如婴孩的体温通常要高过成人。
但是三皇子今日的温度实在是太不寻常,烫得像火炉一般。
“殿下该不会是病了?还是说……”
陈庆炎说到一半,没敢继续吱声。
万一这三殿下是喝他的酒喝出的问题,他岂不是要遭殃。
想到这里,再看向三皇子,陈庆炎就不敢留他了。
待他独自走远,陈庆炎坐立不安,跑回家去。
他父亲陈大人刚好在家中,看见他便问:“又跟三皇子出去了?”
陈庆炎点点头,支支吾吾,终究没敢说自己给三皇子喝了烈性的酒。
陈大人也没看出他的异常,接着习惯性地问了句:“三皇子最近动向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玩腻了谢家的那个小女儿,最近闷得很,哪儿也没去。”
陈大人若有所思。
“意思是,他跟谢家没有来往了?”
“是。本就没什么牵扯。”
陈大人眯眼思忖良久,低头看向面前的沙盘,将一个暗红色拿着刀剑的鬼脸兵棋,从一个人型棋子边挪开。
“那谢家不用再盯了。”
-
秋日寒凉,又下着雨,岑冥翳即便锦衣华服,但衣裳单薄,难免引人侧目。
无聊的陌生目光多了,岑冥翳懒懒地往下撇了撇眼,伸手拢了拢衣襟,将领口遮住。
他在一个小摊前停下。
这摊主卖冰镇莲子羹,这阵子急剧降温,生意惨淡见有人停下,便眼巴巴地看着。
岑冥翳抛出一枚银锭,从他那碗里捡了一颗冰块,含进嘴中,转身离去。
冰块在口中消融,本应刺骨,岑冥翳却没有什么感觉。
就像方才那烈酒入喉,他也没有什么感觉。
他好像尝不出味道。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面摊。
摊子上专门卖油泼辣子面,有食客坐在桌边大快朵颐,汤上漂浮着厚厚一层油辣子,吃得满头大汗。
岑冥翳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也要了一碗。
他坐在桌边等,酒劲后知后觉地上来了,岑冥翳有些犯晕。
连同一张四方桌上,旁边多坐了一个人,也没在意。
面端上来,果然鲜辣滚烫。
岑冥翳夹起来就要往嘴里塞,手背却被人挡住,那人抢过他的筷子。
岑冥翳愣了一下,愕然扭头。
看见谢菱坐在他旁边,正拿着他方才拿过的筷子,夹起几根宽面,放在唇边吹凉。
她低垂着眼,眼睫轻轻颤着,因为吹气而嘟起的脸颊显得有些幼态可爱。
谢菱把面吹得差不多了,才抬起眸,看向岑冥翳,伸出手腕,把筷子递到他的唇边,身子也顺势往前探了探,靠得离岑冥翳近了些。
她肩膀移动的幅度很柔软,像被风吹到面前的柳枝。
“殿下,这面要吹凉吃的。”
岑冥翳下意识地张嘴,咬住筷子尖。
泼辣的滋味顺着舌尖蔓延进口腔,岑冥翳惊了一下,本能地松开嘴,拿起桌面上的茶杯狠灌了一口。
原来他不擅长吃辣,谢菱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抿紧唇瓣,却还是因为眼睛弯弯而暴露了笑意。
岑冥翳余光触及到谢菱的笑颜,又迅速收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里。”
谢菱定定地看着他,语气有些执着。
“我不应该来找殿下?殿下是想与我从此断绝关系么。”
岑冥翳抿唇不语,似乎是默认。
谢菱肩膀软了软,好像被抽走一部分力气,失落又难堪。
“难道,我对殿下而言真的不值一提吗。”
岑冥翳呼吸急促了一下,似乎忍不住要辩驳。
“殿下上次问我为什么不生气,殿下,想要我说得多明白才行。”
谢菱声音里掺进去一点点哽咽,好似被逼出来的难堪。
“因为我心仪于殿下。”
岑冥翳手里的木茶杯滚落在桌面上。
他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失声问:“你心仪……谁?”
“殿下对我来说,便是穹宇中的明月,触不可及。殿下愿意接近我,哪怕只是为了赌约,我也欣悦不已。”
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