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欺负软弱卑怯的谢菱,可面对现在这个变得跟以前毫不一样的谢菱,她竟然不知该威胁什么才好。
要不是谢华珏现在自顾不暇,她也会很好奇,谢菱是吃错了什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菱倒也没想着第一天就逼她说出来,起身站直,对谢华珏道:“你不说就算了。你放心,你偷偷躲起来哭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谢华珏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戳穿伪装,怒气渐渐上涌,又要喊出她的大名:“谢……”
谢菱却在此时转身,看着谢华珏说:“我只是想提醒你,谢家这么几个兄弟姐妹,其实都不是什么坏人。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跟父亲说的,可以跟哥哥或者妹妹说。”
谢华珏怔住。
谢菱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谢华珏把自己封闭得太紧,而且看这样子,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
如果不强硬点给她挖出一个透气的口子,她肯定能把自己憋出问题来。
谢菱今天这样闯进来,谢华珏或许还会担惊受怕个几天,但是等过了这几天,谢华珏在谢府中听不到什么流言蜚语,发现日子跟往常一样,自然就会淡定下来。
谢华珏会明白,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日子依旧照样过,她完全没必要担惊受怕。
-
中秋过后,气温唰地变凉了,以前谢菱喜欢坐在院子里乘凉看书,现在在院子里待久了,会被风吹得头疼。
环生给她做了一个厚厚的像是围巾一样的织锦,可以用来遮脸,也可以用来缠在脑袋上。
谢菱笑说,这个像坐月子的人戴的,环生指责她不应该乱说。
谢菱用织锦围住脸,长得多出来的两端就团起来堵住耳朵,对环生笑得眉眼弯弯,清甜模样。
环生没办法再跟她置气,挽起篮子陪她出门。
她们要去集市。
八皇子身份还没有贵重到要治国丧,除去部分区域禁止通行,宫外的热闹依旧不改。
降温太快,许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穿着薄薄的夏衫,在风里被吹得直搓手臂。
小孩子倒是不怕冷,结伴而行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嘴里唱着的歌谣,谢菱听了几句进耳朵里,却像是在讽刺原太子。
谢菱抿了抿唇,拢紧领口,拉住环生的手,避开人群朝前走。
而人群最热闹处,从酒楼里走出来几个身穿盔甲的侍卫,中间簇拥着的是一身软甲的陆将军。
陆鸣焕周围总有人给他空出地方来,即便在热闹大街上也是如此。
他习惯性地目光四下扫了一圈,凝在街边躲在屋檐下往前慢吞吞走着的人影上。
谢菱被迎面的风吹得眯着眼,用环生给她的织锦拢住半边脸,额角的碎发逆着阳光,金灿灿的。
也毛茸茸的。
陆鸣焕凝神看了一会儿。
他身边的侍卫也跟着看过去。恰巧有一个人,是常年跟在陆鸣焕身边的,对谢菱有印象。
“陆将军,这不是那天那个神女吗?”
那一天,陆将军也是这样驻足停下来,隔着一条街看了一会儿。
花舞节毕竟稀奇,每一任神女都能被京城百姓谈论很久,那个侍卫自然记得。
几乎是侍卫话音刚落,陆鸣焕眼前就仿佛又出现了那天,那个盛装打扮的神女在纷纷扬扬如漫天飘雪的花瓣中,小小地晃着脑袋、打着喷嚏的样子。
但他抿紧了唇缝,扭开头道:“不记得了。”
侍卫搞不清状况地摸了下后脑勺,倒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花舞节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确实稀奇,可陆将军那般的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一个由普通官宦之女扮演的神女,陆将军不放在心上,也很正常。
陛下有令,对京畿一带加强戒备,陆将军亲自带人巡逻。
今天结束得早,天儿又有些冷,几个年轻侍卫商量着要去酒楼吃锅子。还说到,如今京城里最出名的,是楼氏酒家的羊rou锅,不腥不膻,切几段萝卜进去,煮得好吃到停不下来。
也有机灵的,没参与那些羊rou锅子之类的闲谈,凑过来对陆鸣焕献殷勤。
“陆将军,今天也是回府吗?”
陆鸣焕没看他们,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风干的牛rou,撕下一小块,扔到了旁边的廊柱后面。
“喵~”一声细弱猫叫传来,一只饿得瘦骨伶仃的小灰猫睁圆眼,水灵灵地看了陆将军一眼,低头叼住那块rou,小脑袋一点一点地使劲吃起来。
陆鸣焕盯着小猫看了一会儿。
然后摆摆手:“不了。我有事儿,你们别跟着,散了吧。”
集市分东南西北四边,陆鸣焕先去了东市。
他转了一圈,目光几乎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没有看见想找的人。
他又去了北边。
这次还没开始找,陆鸣焕第一眼就望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个模样尤其亮眼的姑娘就站在街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