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样一场屠杀,这个男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只是如今,追究其如何活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苏洵只稍想到,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竟然处在南周,而且还位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若不是心中怀有仇恨,寻常人,如何能做到他这一点?
甚至,还不惜借助萧太后的裙带,一步登天。
这样深沉的城府,这样漫长而有耐心的潜伏,若不是今日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苏洵绝对不会相信。
虽然震惊,但苏洵还是勉强压下心中的那份惊讶之感,回道:“如今南周内乱,一派混乱不堪,人人自危,这其中,有绝大一部分,都是你的手笔吧?”
面对苏洵的质问,容璟只但笑不语,却也是在无形之中,承认了下来。
“你费尽心机,潜伏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搅乱了南周的浊水,而今南周内忧外患,你复国的Yin谋,即将达成。但显然,当你今日说出这番话之后,便是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多年的计划,全数付之于东流,你是疯了,还是……有别的Yin谋?”
没错,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分明,只差那么一步,甚至于,他都不需要动手,此时此刻的南周,便如同风雨摇曳之中的枯枝,只要风一起,随时都会覆灭。
可却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他竟然说出了这番话来,无疑便是将自己最重要的底牌亮在了敌人的面前。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又何况,是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复国之人而言呢?
“之前,小晚儿说,像我这般坏事做尽之人,上天却只是让我瞎了眼睛,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其实……上天还是很公平的,因为……我已经活不久了。”
这样一句话,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吐出,却是如此地云淡风轻,便像是,他早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终会有这么一日而已。
“或许之前,我的确是想要复兴西凉,至少,不让那些为了救下我之人,死得太不值得,只是如今,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摧毁萧太后的Yin谋。”
这些话,信息量实在是大,而且实在是让人一时能以平复。
好一会儿,苏洵才寻回了嗓音一般,慢慢开口:“为什么?”
“我想让她,好好地活下去,仅此而已。”
——
历代新皇登基,皆是在武夷山进行登基仪式,即便这次登基有些匆忙,但该过的流程,萧太后亦是不会将就。
一大早地,江旭存便从被窝里起来,被宫女太监们围在中间,前前后后地打扮着。
头上的珠冠极重,江旭存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衣裳里一层外一层地叠加在一块儿,险先没将他给窒息。
直至快收尾之时,江旭存正想要松一口气,便听外头传来了宫女的叩拜嗓音:“参见太后娘娘。”
一听到‘太后’这两个字,江旭存浑身便是一僵,连脑袋都不敢抬起,只恨不得压低再压低。
直至,他透过沉重的珠帘,看到有一双Jing致的宫靴停在了跟前,下颔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慢慢地挑起。
措不及防地,便对上了萧太后微微含笑的眼眸。
在江旭存的心里,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笑起来比不笑要更加可怕。
小身子不受控制地便颤抖了起来。
而他微微的颤抖,自然是被萧太后所察觉,只见她的樱唇微吐:“你怕哀家?”
先是下意识地点头,而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赶忙摇头,一时用力,差些便将头上好不容易固定住的珠冠给摇下来。
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萧太后反而是笑出了声来,朝着他缓缓地伸出了手来。
“放心,哀家定然会让你安安稳稳地坐上九五之尊之位,成为天下最为尊贵之人,只要……你乖乖地听哀家的话,哀家希望你永远记得,哀家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忤逆哀家的意愿。”
在萧太后说出这句话之时,江旭存便觉得后颈处一凉,他的内心挣扎了许久,但还是认命地伸出了手。
当他的小手放在萧太后的手心之时,他便知晓,自己已经走向了一条通往黑暗的道路。
萧太后很满意他的害怕,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启程前往武夷山。
新皇登基可是头等大事,而且还是在前一任君王死了没几日,萧太后便急着在宗亲之中找了个不过十二岁的世子。
即便是南周的百姓,也是各个心知肚明。
人家萧太后这是不满意前一位皇帝日渐长大,不听她的话,怕是暗中被她给弄死了。
而今这个才不过十二岁的世子,与之前不过十岁左右登基的皇帝有何区别?
不过便是看,他们能在萧太后的手下活多久而已。
武夷山并不算高,在山脚的周围,布满了御林军,将前来观看这难得一遇的登基大典的百姓全数拦在外头。
在下了皇撵之后,江旭存便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