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是吃苦惯了的,从前嘴上也嫌弃宁晚心娇气。
可说归说,他从未真正委屈她一分。在宫里这些时日,宁晚心吃的用的,并不比在侯府的时候差。
吃惯了苦,就希望她能少走一点刀尖上的路。
魏澜心里如何狂风骤雨,脸上却不怎么显,嘲讽地看着宁晚心,数落她:“你长点心,真有权有势的也就算了,甚么阿猫阿狗你也能让人欺负着?”
这时候得顺毛捋,宁晚心深谙其道,乖巧地应:“好的。”然后提醒魏澜,“我都交代啦,是不是该你说说,怎么猜到的?啊?”
魏澜垂首喝茶,只当没听见。
后来让宁晚心磨磨蹭蹭问烦了,他就催她:“给杂家的东西呢?别耍赖,赶紧拿出来。”
“啧,”宁晚心上下打量他一番,说他,“有点格局行不行?你就告诉我,我再给你拿东西怎么了?我,宁晚心,说话掷地有声,还能赖账是怎么?”
魏澜任尔八风吹,我自巍然不动。
宁晚心无法,只得去给他翻东西。
自打宁晚心站在凳子上够顶柜里的东西未果摔下来,两人起居室里就添了个黄花梨的对开门矮柜,专门给宁晚心放她喜欢的,不想给人看的物什。魏澜也从不动那里面的东西,说是给她的,那就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
魏澜看着她翻找的背影,眼神从没离开过她身上。
他不告诉宁晚心,之所以想到她是从凤仪宫回来才恢复的记忆,是因为他过后回忆起来,宁晚心从那日开始,就没再叫过他夫君。
宁晚心取出一卷画,反正本来也是给魏澜的,早一点儿晚一点儿也不妨甚么。
她弯着眉眼回身,“就是这幅……”
“这幅……”
宁晚心怔了怔,神智不清时不懂看他的眼睛,好不容易恢复神智,负气的日子比相见的时候还久。她可以说从未直面过魏澜这般温柔的眼神,一时间眼眶竟然微微shi润。
画卷舒展,上绘一株兰草,在青竹脚边开出一朵花。
第27章 旖旎 “傻姑娘,这才是讨好人。”……
二皇子事毕,太子太傅晏明轩谋害皇嗣,停职罢官,交由大理寺严审。晋国公举荐有失,祸及皇子,免朝政一年,罚俸三载。
一切处理就事论事,没说皇后一句,看起来皇帝似乎还是给皇后留了面子,实则不然。晏明轩身上早绑着晋国公府的标签,免去晋国公的朝政,就是默认了晏明轩的罪行,这已经是给皇后最大的没脸。
与此同时,后宫的秤杆也在愀然倾斜。
往凤仪宫的晨间请安,敬妃惯常是早到要同皇后说一些体己话的,两人关系打王府里就和睦,近来却显得微妙了许多。
这天一早就打发了人来说二皇子病中不得闲,抽不出身来请安,请皇后娘娘体恤。
照顾皇子有宫女和嬷嬷,真说起来也用不到敬妃真正插手,如何就抽开身呢?
皇后心里明白得很,敬妃这是在怨她牵连自己的儿子,跟她离心了。对此皇后着实有苦说不出,她往家里传消息,得到的回答是并没有吩咐晏明轩害二皇子,隐隐有责备她把好容易□□的晏明轩折进去的意思。
皇后同皇帝同家里两头不着好不说,后院也起火,实在分身乏术应付诸事,不过数日,整个人就瘦得憔悴了不少。
皇后在心里叹息,却并未说甚么,勉强笑笑,赏了些珍稀药材给敬妃送过去了。
她知道该如何保全自己的贤娴名声。事已至此,圣心早不敢想了,她目下所能,不过保住皇后之位而已。
敬妃那边却并不想受皇后这些雨露恩泽。敬妃看着皇后送来的东西,心里想起那日的情形就禁不住咬碎一口银牙。
任谁也知晓晏明轩是谁麾下为谁所用,因此尽管皇后矢口否认此事与自己有关,陛下也并未多说甚么,然而魏澜不经意一句话却说进了她心里。
且不说晏明轩若没有晋国公府授意,害皇嗣图甚么,只说晏明轩教导两位皇子课业,用同样的书案,这中间如若皇后不曾授意,如何大皇子平安无事,只有二皇子一人遭那劳什子生漆的祸?
敬妃的人过来凤仪宫的时候,皇帝才刚离开。
皇后看着宫人手捧的那些被敬妃退回来的物什,半晌没说出话来。
那宫人连头都不敢抬:“敬妃娘娘说,皇后娘娘的心意恩泽二皇子福薄消受不起,请娘娘恕罪。”
皇后自嘲一笑,喃喃道:“众叛亲离的滋味,本宫算是尝了个彻底,也罢,也罢……”
Jing心修饰过的妆容也提不起她这时的气色,皇后却仿佛真无所谓了那般,起身走到那宫人面前,发了狠劲儿挥开她手捧的托盘。
一应珍贵的药材物什琳琳琅琅砸了满地。
“滚吧。”她盯着那人漠然道,再不复那个温和雍容的燕王妃。她的教养礼仪,终于在这一刻尽数消弭殆尽,她不需要做给任何人看了。
新婚之日,尚带着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