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却知道,他家师父越动怒,脸上越不显。他看着魏澜面上神情,讷讷无言,只能“哎”了一声。
魏澜盯着库房木制的门,眼神冷冽的仿佛要结出冰来,“杂家自己来。”
内廷太监因偷盗死在慎刑司十三道刑具下,实在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慎刑司的太监连多问一句都没有,直接给魏澜腾出地方,目不斜视地把地上血葫芦似的人用草席一卷,自有处理这些东西的地方。
魏澜一根一根擦着自己的手指,回溯一遍方才那些太监交代出来的事情,眯了眯眼,心里最先想到的是:
还好她没听见。
这次魏澜倒是多虑了。他惦记念着的人今儿个倒是一反常态,并没有过来内务府找他。
“没过来?”魏澜挑眉道。平日里那小傻子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突然转性也还行?
“咸庆差人来说了,姑娘没出事,就是不想走动。”咸福笑着打趣魏澜:“姑娘不在,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寂寞了?”
咸福等了半晌,都没闻见魏澜的反驳,自己反倒是怔了一怔。
魏澜靠在廊柱跟前,眯着眼睛看一会儿炽烈的太阳,淡淡道:“寂寞,是因为前头尝过被人陪着,让人牵心的甜头。杂家寂寞个甚。”
咸福道:“姑娘不是陪着师父呢?”
“她?”魏澜敛眸,拢了拢自己的袖子,嗤笑一声:“杂家图她吃杂家的喝杂家的,还给杂家添乱不成?”
“行,就算她陪着杂家,她能陪多久?不怀期待,不余失望,才是最妥当的。”
“师父您……”咸庆想说,您还没打心里相信姑娘吗?可转念一想,谨慎多疑,不遗后患,师父原本就是这样的啊,但他还是说:“您连枕边人都分一份心神防备着,殚Jing竭虑,过得太累了。”
魏澜笑了,“你道什么是累?真动了心走了意,心心念念都是另一个人,离不开放不下,那才是累呢。”
“杂家心如铁石,才刀枪不入,活到今天。”他转回房去,留下一句淡淡的话散在风里。
心如铁石的魏澜处理好一整日的内廷杂务,揉着额角推开偏院里自己的房门。
屋里已经摆好热腾腾的晚膳,容色姣好的姑娘两手托腮靠在八仙桌边上,隔着四五道热气腾腾的菜瞧见他进来,眼睛都亮了,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魏澜一个没留神,让铁石的心肠裂开一道缝隙。
第17章 怒意 “你想想清楚错哪里了,再跟杂家……
魏澜整理好自己的心绪,狭长的眼搁进宁晚心整个人,“啧”了一声,问她:“闯什么祸了?不去找杂家,还这么乖。”
宁晚心过来拉着他的袖子坐下,神秘兮兮地笑,“等夫君,用膳。”
魏澜挑眉,还有后招?而后哼笑一声,“行吧,用吧。”
他当做无事发生全无察觉的样子,简单地净手漱口之后才坐下,习惯性把一道酱汁扣rou换到宁晚心面前,没想到这次宁晚心倒不乐意了。
她停下筷子,坚持不让魏澜挪盘子,大有魏澜不吃她就绝食的意思,“夫君吃。”
魏澜手里筷子一顿,抬眸看她。
打收了魏澜的礼,宁晚心用自己不大灵光的脑袋也下了决心。
她得对这人更好一点儿。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对人好,只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给他。
魏澜被她坚持得无法,只得意思地挑一筷子扣rou吃了,腻得喝一大口茶压下嘴里的味道。
这次他试着把盘子搁到宁晚心面前,她终于不再抗拒。
魏澜无奈道:“因着你爱吃膳房才做的,你没来之前,没人敢给杂家上这种大油大rou的菜。”
“啊,你不爱吃,”眼看着小姑娘有点失落,可她小孩儿脾气,马上又笑着叹口气,“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怎么不爱吃呢?”
说到这里魏澜也好奇,“按说侯府里头膳食都是师傅照着食谱专门配的,你家里能纵着你胡吃海喝?”
宁晚心筷子使得还是不大利落,魏澜干脆给她挽了袖子,让她上手抓着一条烧鸡腿啃。
她学着魏澜的样子把一盘子翡翠玉扇挪到他跟前:“夫君爱吃这个吗?”
魏澜在她眼巴巴的注视下,就着热腾腾的梗米饭用了。
晚膳之后的茶点活动始终使宁晚心最喜欢的环节。这时候魏澜一般没什么规矩,她漱口净手之后,就算贴着魏澜握他的手挨着他,魏澜也不会多言。
今儿也不例外。她身上总是暖融融的,魏澜嫌她挨在身上热,嘴上说她两句“像膏药似的烦人”却也不赶她,默许人倚着。
这会儿宁晚心枕在魏澜膝头,仰躺在榻上,就着烛光玩自己的手指。墙上映出素指纤细的影子,比出个展翅的鸟儿,她就弯起晶亮的眼眸笑一笑,特别好看。
小姑娘确实生得漂亮的没话说。自小在侯府里教养大,家里遭了事进宫来,又有魏澜鱼rou牛ru地喂着,脸上气色好,莹润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