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州行至雾城的路上会经过一处林子, 由于这段路实在荒芜, 以至于这么几年过去, 这处的林了倒是显得越发幽深起来。
一辆足足两人高、八人宽的青篷大马车飞驰而过,行至这片林子的时候,忽然放慢了速度, 一侧的纱窗被撩起,露出一张梳着高髻、白里透红的芙蓉面来。
“当年离开雾城的时候,着实狼狈,因着自己当了一回贼,一路上便看谁也不像好人。”
当在这片林了遇到季文舒的时候,当真是戒备心甚严,现下想来,真是十分好笑。
话音刚落,窗子下头顿时又冒出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来, 仿佛外头有话本子上的妖魔鬼怪,争着要往外头看, 奈何人儿太小,蹦得再高连最低的窗沿都够不着。
说话之人正是谢如琢, 她的夫君是大旻朝鼎鼎有名的西南王贺清思, 那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的主人便是她与贺清思的儿子。
小儿又顽皮又傻气,像两根长不高的小萝卜头儿晃得东倒西歪,把谢如琢难得酝酿出来的伤怀之情冲了个烟消云散, 她景也不赏了,单手撑在窗子上,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坐在另一头的贺清思颇不赞成的看了心爱的妻子一眼,转身便要把两个调皮的小子拉着坐好,可那个大的是个执着的小萝卜头儿,眼见着达不成目的,骨碌碌的眼睛一转,转身踩着自家娘亲的鞋,利落的爬上了她的膝头。
窗外的景气尽收眼底之后他还小大人的似的皱了皱眉:“还是充州的树好看。”
大儿子贺峻之一出世便被新帝封为世子,如今已有五岁,正是一个娃娃意识觉醒(调皮捣蛋)的关键时候。
若是单单调皮便罢,她还好收拾,可偏偏这孩子不知像了谁,心眼比他爹娘加起来还多。
就比如说这次计划已久的出行,谢如琢原本只打算和贺清思两人回小屋村看看,顺便游一下山玩一下水,若是带上两只尾巴那还怎么玩。
可贺峻之小朋友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自己要被遗弃在家的消息,也不哭闹,十分沉得住气,待谢如琢她们出门那晚,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马车里。
好不容易能过二人世界的谢如琢和贺清思,怀里揣着那本小黄书,准备在马车上好好研习的时候,一掀帘子,便与自己家大儿子那清澈的小圆眼睛对了个正着。
只见他怀里抱着三岁多正在吸吮手指的弟弟,身边还放着自己收拾出来的小包袱,一幅拖家带口要远行的样子,还挺像模像样的。
夫妻两人当时便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并且坚定以为是对方走漏了几声,以至于最开始那两天都在斗气而错过了将两个小尾巴扔回府里的最佳时机。
听见大儿子皱着包子脸如此评价,谢如琢一点也没有为人慈母的自觉,立马还嘴道:“不如我这便让人送你与弟弟回充州去找你贝姨顽?”
闻言,贺峻之小脸一鼓,不说话了。
谢如琢得意一笑,又兴致勃勃的去赏景了。
小儿子贺峻亭是他哥的跟屁虫兼他爹的脑残粉,见状,的戳了戳他哥的包子脸,小大人的似的安慰道:“爹爹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哥哥你不要难过。”
忘记说,贺峻之完美遗传了贺家的武学修养,小小年纪便极有胆识,展露出不俗的天赋。
而贺峻亭的古灵Jing怪则是与谢如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小家伙的文学素养要远高于他娘,最爱听他爹念诗词。
如果说老大是团火,则老二就是一汪水,两兄弟通常一个负责搞事情,一个负责抚平父母(特指他们的娘)的心头怒火,搭配得越来越默契。
但是谢如琢早已对这两人的乖巧免疫,转而给一旁坐着贺清思飞去一记眼刀,后者却极为纵容宠溺的笑。
谢如琢叹气:“当初在永州的时候,你对望星是何等严苛,怎么到他们两个身上便一点原则底线也没有了。”
自打有了孩子之后,贺清思显而易见的变了许多,不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面孔,他的脸上开始有了温度,娇妻稚儿的欢笑融化了他心头的冰雪,渐渐有了以前那个疏朗博学的贺三公子的影子。
他本人是不承认谢如琢的话的,辩解道:“严母慈父,合该公平一些才是。”
谢如琢:“......”
谢如琢正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换一个“严父慈母”的模式的时候,忽听得马车外头传来了一句:“这可是西南王与谢妹妹的车驾?”
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贺清思正在咀嚼“谢妹妹”三字的时候,谢如琢已打开车门飞快的下了马车。
外头站的着正是阔别已久的何西施与吴珂,两人中间站着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小姑娘,小姑娘长得一张瓜子脸,杏眼桃腮极是好看。
谢如琢一见便喜欢的不得了,连叙旧也顾不得了,搂着小姑娘亲个没完。
“若是我早知道你家姑娘这么可人,说什么也不会这么久才回来。”
三年前吴珂追妻成功,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