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蹲在顾苏身边,看青草汁染绿了她的指甲,拿出手帕仔细地擦她的手指。
顾苏凶狠地转过头看他:“我有一个无理的请求。”把那位宫女赶出宫!
谢晏忙不迭点头,“答应。”
他这么爽快,顾苏倒有点说不出来了,毕竟是真的很无理取闹啊。
谢晏就着她蹲着的姿势抱起她,血ye流通不畅,顾苏现在特别容易腿麻,谢晏对这些影响顾苏身体的小事比她还伤心。“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顾苏认真地剖析了她的烦恼。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
“朕觉得你很可爱。”谢晏笑出声,“而且朕很高兴。”
顾苏觉得她被嘲笑了,双手扯住他的脸,小心眼问:“你有没有一刻想过看着她怀念我?”
“没有。”谢晏板起脸道,“给皇帝乱扣帽子的下场很严重的。”
顾苏扑哧一声笑了,她把染绿的手帕盖在谢晏头上,“是什么呀?”
“……”不知死活,谢晏威胁她,“你一个月后可能下不了龙床。”
顾苏马上揭下手帕,睁眼说瞎话,“刚才你的帝冕脏了我给你擦擦。”
朕会信?
第69章 六十九
老头围着燕莱转了两圈, 抽出那么长一根银针, 针尖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骇人光芒。
思谢抖着嘴唇:“师、师父……一定要这么长的么?”
老头点点头:“这位年轻人皮比较厚, 应该的。”
燕莱其实有点怵, 他故作镇定道:“师父说的是。”
思谢看着他面如冠玉, 耳垂微微泛粉, 疑惑地想:“不厚啊。”
老头下手之前变戏法一般把针收了回去, 换了另一只正常大小的,“有感觉吗?”
“没有。”
常年不照太阳和缺乏运动让燕莱的双腿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分外丑陋, 别过头对思谢恳求道:“别看。”
思谢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在害怕,伸手严严实实捂住他的眼睛, 把他护在怀里。燕莱的长睫毛扫在她的掌心, 思谢觉得有点痒。
脚底传来久违的热量,仿佛被放在温水里浸润, 鼻尖是思谢身上女子的清香, 燕莱吸了吸鼻子, 他何其幸运。
燕莱的双腿与顾苏的笙篱一样, 都是累积多年的旧疾, 非一朝一夕能治, 除了仙池。老头提议带他上山,保准两个月后生龙活虎的。
思谢想跟着去,谢晏不大乐意, 两个月后就他们团圆之后第一次过年, 难道放着家里的哥哥嫂嫂不管,去和别的男人一起吗?
思谢现在已经能大概抓到她皇兄的弱点在哪,她一脸悲痛地回忆:“当初皇嫂在仙池治疗,过程苦不堪言,形销骨立,意志消磨,一次次痛昏过去又痛醒过来,那得多大的毅力啊。那时我就想,如果是我,一定要有人陪着才能坚持下去。换成燕莱,那也是一样的,皇兄,我觉得你一定能理解我啊。”
谢晏光听她形容就能想象那个场面,顾苏受得苦比刮骨之痛更深,反反复复苦痛无涯,但她从来不说。
可就算说了,时光也不能倒流,他谢晏再无可能弥补。他有多心疼就有多想去陪伴她代替她,而不是在她为未来咬牙坚持的时候一无所知。
他深深看了一眼思谢,他懂得这个感受,但他宁愿思谢不懂。
思谢一看她哥动摇了,也不多说,没有搬出顾苏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去求顾苏。
她在门口碰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顾苏,顿时心虚,唔。
顾苏无奈感叹:“啧,爱情的力量。”思谢也能杠上谢晏,还赢了。
就是这输的人还得自己去哄。
还很难哄。
“嫂子我对不住你,皇兄有点伤感你哄哄他啊我求你了!”思谢说完就跑了,怕晚一步会被顾苏压着打。
顾苏一进去,谢晏放下手里的奏折,笑着对她道:“新的器械已经到了西北,反馈效果很好。阿昆岐受重伤,西北军趁机追击,将其赶出了大宣的地界。”
这场战役旷日持久,阿昆岐内部的分裂也越来越严重,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侵掠征服。阿昆岐的疯狂宣战被人诟病,有些原本觊觎大宣富饶的人渐渐倾向了主和派,他们暗地里派人和大宣接头,想结束这场吃力不讨好的战争。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谢晏明白,这些人只是尝不到甜头暂时屈服罢了,明年开春指不定就要卷入重来。那时候是他与顾苏的大日子,举国同庆,断不能被这些糟心事搅了心情。
谢晏做出趁胜追击的指示,务必要把聚集在阿昆岐手下的各个支队打散,让他们成不了气候。
倒真是件好事,顾苏亲了亲他的嘴角,“觉得勉强就不要笑了。”
谢晏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胳膊上,“顾苏,朕多想当时陪着你,可是朕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