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的手开始压向扳机,“曲恪,放下枪,否则我开枪打死她。”
曲恪摇头,年少的男孩儿眼里满是绝望:“藤井,你不要再杀人了,我求你了。”
时雨看着曲恪挡在她面前的小身影,虽然他只有八岁,却有着真挚的内心,像个小男子汉一样坚毅,她很意外,他没有恨她,经历过血腥和暴力的他依旧保持着童真与善良。
曲恪吼着,还带着稚气的童音,“藤井,放下枪,你放下枪,不要杀她,我恨你们,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想要优渥的生活,我不要做罪犯的儿子,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我能选择吗。”
藤井的枪不会因为曲恪而放下,“曲恪,我要开枪了。”
曲恪再佯装着强悍,也终究是个孩子,“不要,你放下枪,我恨你们……”他却扣动了扳机,枪口对着藤井方向,不知是他的枪法不准,还是有意避开男人,子弹并未落在藤井身上。
而藤井在他开枪的瞬间,子弹射向时雨,她可以死,但她不能死在藤井手里,时雨用力推开曲恪,身子向后一跃,百十米高的悬崖,“呯”的一声巨流掀起,她跌进了滔滔江河。
巨大的冲击力挤压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痛,疼得她几乎失去了意识。
耳边听闻曲恪悲怆的呼喊声,纷朵,那个孩子叫她纷朵,久违的名字,让她在短暂想起了那段过往,酒吧,POPA赌场,砂姐,猜叔,阿婆,阿沛。
她缓缓闭上眼睛,任瘦弱的身躯在水中不停的坠落,窒息再次袭来,黑暗笼罩着她,她被吞噬,无尽的黑暗与漫天大火交相呼应,火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裴征,不要,裴征……
“呯”的一声,黑暗中被乍出一道光亮,晨光透过清澈的河水照射进来,时雨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光,正一点点吞噬她的黑暗,那个永远像小太阳一样给予她光明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他向她伸出手,她仿佛听到他的声音,他在说,小雨,跟我回家。
时雨蓦地眼开紧闭的双眼,裴征,裴征一定在找她,她不能死,消极的生存欲望,此刻被唤醒,变成了强的大求生欲。
她奋力向上游,划动水流的双手蓦然一滞,她真的看到一双手向她伸过来,仿佛是幻境,她笑了,她把手递过去,穿过水流交握的双手,在这一刻变得滚烫。
她被带出水面,男人不停地抹去她脸上的水,焦急地询问她的状况,“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中枪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时雨急促的喘息,往出咳着呛进肺里的水,但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男人急切的目光中,她看到男人的眼眶里,不知是河水,还是涌出的泪,她看到,他红了眼眶。
她抿着唇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裴征。”
他没再开口,带着她游到浅滩处向外围走,时雨跟在他身后,裴征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不说,她知道他担心,也气她的不告而别,却又遇到杀手。
回国几个月,平静的生活让她几乎忘了那段整日提着心的卧底生涯,此时的她生活在法制国家,却不想杀手已悄悄靠近,是她始料未及的。
搜救队找到他们,扔下救援梯把他们带上去,藤井已经被逮捕,他身上中枪,腿和胳膊正流着血,他们把他带着往出走,而曲恪的目光正望向藤井,怔怔出神。
所有人都感受到裴征与时雨之间的氛围紧张,裴征把人找回来,时雨平安,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两人一句交流没有,甚至连眼神交汇也吝啬,劫后余生不是应该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裴征在想什么,时雨知道,他在生她的气。
她体力不支,在队伍中落下一程,裴征转身,大步走向她。
“走不动。”
“能。”她咬牙坚持。
“你跟我为什么一定要硬撑着,我是你男人,你可以全身心的依靠我,不舒服了告诉我,心里难受告诉我,你什么也不说,我是外人吗,我在你心中毫无地位是吗,我很挫败,”他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可是,我还是那么爱你。”
时雨不是会主动的人,当她以为他会说,他也累了的时候,她内心是痛的,非常痛,她甚至想要退缩,想缩回壳里,继续封闭自己。可是,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她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她伸手拉上他的衣袖,“裴征,我也爱你,很爱。”
一个吻,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她被他紧紧的锢在手臂中,防弹背心上挂着的枪和弹药硌得她胸口生疼,她不管疼痛,不管正在观看的人,她回应他的吻,回应他的爱。
裴征紧拥着她,他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她手机里设了追踪系统,她近来恍惚不定,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留下一条信息后便找寻不见,追踪过去,发现手机和背包扔在高速路旁的沟渠里,裴征心中大骇,惊觉时雨有危险。
他进行搜索,一边联络交通队的朋友调取监控,这片区域一无所获,又在她时雨沿途走过的地方调取监控,结果在上阳路五十米处发现时雨的身影,而他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