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那个惊雷般的消息,又联想到数日前好友曾经独自带着顾堂乔的‘母亲’去一票难求的京湖会馆看戏,霎时间心中闪过一个无亚于石破天惊的猜想。
周芝生的眼神不自觉地顺着那道人影追随而去,眼神里淡淡勾出一缕薄哀,如远山蒙黛霭,让他的心立时如坠着千百万斤的石头,垂下眼睫,他疾快地仰头灌了一口酒。
这……怎么可能?!
一圈兜转下来,顾堂乔终于放开手,前脚他刚走,后脚就窜上来一个人影。
面貌甚是熟悉,模样也秀气。
许厌思考一瞬,微微意外。
程昱找她做什么?
他们之间还没有直接的联系接触。
微微倾低杯身,他嘴角有一丝很淡的笑意:“敬许小姐。”
许厌抬指压住酒杯边沿,笑意从面上一闪而逝:“先生说什么?年纪大了,耳力比不得年轻人了。”
程昱茫然般怔了瞬,显然对她的反应十分意外,他掩饰般的低声‘咳’了一声,再对上她眼睛,目光中忽地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思其解的疑惑。
顿了顿,他再开口:“我是说,我叫程昱,您可得记得我啊。”
许厌莞尔:“当然。”
话是谈不拢了,程昱与她错身而过,没入人群。
啜了口酒,轻轻摇晃,酒色迷离,闪耀的灯火色与酒色晕在一处,犹如升起chao红的海水,浪卷浪去,波涛汹涌。
参与这场宴席的人,不论实力如何,肚里怀的生意是一点儿也不少。
经程昱过来攀谈之后,有不少人派身边的女伴或者夫人小姐套话,说着说着话恍然觉得彼此早就是几辈子的好友,没有一个字是不妥帖、不顺从心意的。
没问出所以然来,来的人少了一些,气氛不错,爵士乐队吹起时下热门明快的小舞曲,舞池里渐渐有人托着女伴的手腕翩然起舞。
望着那边,背后静静走来一人。
许厌语气像是含有几分无奈的意思:“又有什么指示?”
“岂敢。”
一道冷静的男音响起。
许厌睫羽一颤,没继续说话。
不久,顾堂乔过来找她,侧身转过来,方才陪着她静静看舞的人已经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顾堂乔这次倒没有出言说什么,和她对视着,眼神很认真:“后门在六点钟方向,等会儿要是出了事,不要看,第一时间跑出去。”
他没说口的是,就算没逃出去,他也会让人保护她。
许厌今天穿的是宝蓝色的旗袍,犹如一颗蓝宝石落在薄雪面上,吹化积雪,拂去即是锋利明艳的剔透颜色。
天气有些冷,还另外披了一个披肩。
许厌知道他在考虑她全身上下没有携带武装的问题,但最后到底没说什么,交代完就走了。
今天来参加的是一场鸿门宴,在场的人基本都清楚。
但没有人想到,枪手选择瞄准的对象。
舞池酣热,哪怕没有进入,人的脸上都如烤着热气,蘸着淡淡的红色。
许厌站的累了,像去沙发上坐坐,走到酒厅中心的位置时,本能地感知了一股不容忽视的目光。
凭着身体的反应,她已经下意识地选择了损失最小的摔落方式,滚了两圈,抱着身体,倒在地上,披肩顺势散落。
‘砰’地三声连续不断的枪声射出,众人回神时只见地上躺着的是今日陪着顾堂乔而来的‘母亲’。
一时鸦雀无声。
许厌飞快瞥了一眼自己周身,子弹射出的痕迹位置离她差不多毫厘。
她从脑海直接召出系统,一边迅速站起身,顺着顾堂乔的方向而去,两人没留意撞了一下,许厌才发现他竟然顺着过来找她了。
站在场边另一侧的卞汉白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一瞧好友,又一口气没顺着。
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周围的人了,许厌跳起来的瞬间,人群立时作鸟兽散,都忙着逃窜出去。
场面乱作一团,侍者们撒开腿跑得比这些养尊处优的夫人们还要利落,几个心知肚明、早做准备的人却站在场中不同的位置,喊出兄弟人手,举起枪就射。
钟敬见她来,顿时皱眉:“老板,我们这儿……”
顾堂乔一把拉出她,推到后面,口袋里的枪握在掌心,从宴会厅的路向西面跑。
这边有一个狭窄的阶梯上二楼,二人一前一后拉着,身后一部分人手跟着,晃出角落拐弯出来,立时有一群人从房间里涌出。
许厌一边跑着一边注意周围的环境,顺带着瞥了一眼顾堂乔。
他神色冷静,蹙眉抿唇,但情绪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正好遇上旋转楼梯,对面的敞面从转角冲出十多个人,当机立断掏出另一把枪丢给她,一边嘱咐:“你先上楼。”
许厌没多废话:“小心。”
踩着楼梯旋过转角,粗厚的臂膀瞬时压了过来,喉咙里犹如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