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娜沉默了,目光有些闪避。
“你和归蝶,相差的实在是太多了。”信长蹲下了身,认真地掰着手指算了起来,“你不会骑马,这对武家的女儿来说太过不可思议了。尤其是斋藤归蝶——她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出嫁到了土岐家。嫁入敌营的女人,无论如何都要学会骑马,这是保命用的。你说你不会骑马的时候,我大概就已经猜到了,你并非真正的归蝶了。”
优娜低下头,轻轻地攥紧袖口,一言不发。
“还有,你的个性也好,长相也好,力气也好,都和归蝶差的太多了。”信长站了起来,信步走向庭院中的月色,“归蝶是个英武的女子,但却很瘦弱,绝不是能轻易举起铁炮的人。她的个性也并不温柔…我的使者前去打探的时候,被归蝶和侍女用扫帚打了一顿。你信吗?”
优娜:……
呃…归蝶原来是这样的女子吗?
她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斋藤归蝶的轶事。据说归蝶出嫁到尾张的时候,她的父亲斋藤利政赠给归蝶一把短刀,说如果织田信长真的是个无用之人,那就用这把短刀杀掉信长,帮父亲夺取尾张国。但归蝶却回答道:“父亲焉知这把短刀不会朝向您呢?”
归蝶的性格之坚毅自主,可见一斑。
“原来您一直都清楚此事。”优娜叹了口气,道,“难为您一直没有揭露出来。”
“我收到线报,归蝶被人掳走了——本应该是如此的,所以我派出了部下去追查归蝶的行踪。但是,你却在这种时候出现了…叫我不得不起疑。最初,我只是想看看你和那些下臣在打什么主意。你们进了那古野城,里外无援,那就只能任由我处置。我本以为你们有什么后手,但是看起来却什么都没有准备。”信长蹙眉,露出了疑惑之色,“我有些想不通…你假冒归蝶,来到我面前,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的眼睫颤了颤,口张开又合拢。半晌后,她道:“…我,只是想来骗一点钱财罢了。”
“骗钱?”信长重复了一遍,哈哈笑了起来,“行骗行至了我的城中,世间有如此胆大的女骗子吗?更何况,依照你的相貌与性格,何必去行骗呢?你更像是落魄贵族家的女儿…是父兄都失势了吗?才沦落到无人庇佑的境地?”
她道:“信长大人不信的话,就算了吧。”
少年信长挑了挑眉,说:“你叫什么?真正的名字。”
“……优。”
“优?”信长仰起头,在口中喃喃念了一下,又问,“还记得我问你的话吗?”
“……什么?”
“你愿意一直陪在我的身旁吗?不是以美浓国的归蝶公主的身份,而是以我的女人的身份。”信长看着她,漆黑的眼里有隐约的光,那是烛火燃烧的倒影,“即使你欺骗了我,我也可以留下你。”
优娜有些诧异。
织田信长…竟然是这么大方的人吗?身为领主,被女人欺骗了,难道不应该发火吗?
“我很喜欢你。”信长的声音相当率真,“虽然你不是归蝶,但我喜欢你的性格,还有那种对我的笃定与信赖。我确实希望有一个人,能永远地相信着我,支持我一切的决定。即使我像个傻瓜似地说着‘住到清州去’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嘲笑我的痴人说梦。优,你能留下来吗?”
优娜的目光怔怔的,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后,她重重地摇了摇头,说:“信长大人,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信长有些不解。
“真正的归蝶公主马上就会回来了。”她说,“为了表示对美浓国的敬意,你决不可在迎娶她的时候,再展现出对别的女人的情意。……也许,对您来是,归蝶公主只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但是这桩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更是美浓与尾张、天下的事。我这样说,信长大人应该是明白的吧?”
信长久久地愣住了。
“看不出来,你懂的还挺多。”信长笑了起来,将袖子捋上了臂,闲逸地看着手上的旧伤,“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该这样做…真正的归蝶,也不会高兴的。”.
说罢了,信长叹了口气,又仰头看天:“我的部下刚才来报说,已经有了归蝶的踪迹。不知道真正的归蝶,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好不好相处?全部都要重新来过了。”
少年的面孔上有了一分迷惑的茫然,这倒是与他的年岁相符了。
看样子,他似乎放下了让优娜留下来的那个冲动想法。
一时的感情冲动,大概还是比不过整个国家的利益。他是织田信长,是将来的天下霸主,并非一个会被一时的小情小爱把持住头脑的人。
优娜微微地舒了口气,问:“那信长大人会如何处置我呢?我冒充美浓国的公主,这是大罪吧。虽然找到了真正的公主殿下是好事,但,我……”
信长笑了起来:“你从一开始就没能骗到我。这也算是行骗吗?我不会处置你,我会放你走。”
优娜惊诧地眨了眨眼。.
“而且,我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