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云心中冷笑,养什么养?不就是怕一朝天子一朝臣吗,想激流勇退,好保全了身家性命?
“来人,命太医院立刻派人去北边为孙将军号脉诊治,顺便帮朕带个口讯给他。”
李锦云默默的打了个腹稿,道:“就说是朕说的,劳他再帮着大莘看几年北大门,日后朕自不会亏待他。”
郑明安眯着一双小眼睛,先是一愣,随后问道:“皇上,若孙将军硬要致仕呢?”
“那就让他先把脑袋送到朕的龙案上来,再致不迟!”李锦云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拳,牙关紧紧的咬着。
又来了!
郑明安忙掀起衣摆跪在地上,扬声道:“皇上,臣遵旨。”
上个月镇西大将程潜也上书告老还乡,他倒不是称自己有伤病在身,只说一把年纪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愧对列祖列宗,想回京中娶房媳妇。
皇帝最后也是发狠说了这句话,这才把程潜给弹压住。
郑明安心说:这两孙子莫非是约好了的,否则怎么一个要告老还乡,另一个也要告老还乡呢!
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呢,忽听皇帝又道:“郑大人,上个月武状元比赛,你们兵部挑了好些人走,一月过去了,这些人在兵部当差当得如何啊?”
郑明安苦哈哈道:“身手都是好的,但要为将为帅,还需磨练些年头,臣已经钦点了数十位,打算让他们去军中历练历练。”
李锦云面甜心苦。
老东西,五年了,你他娘的永远都是这句话,若不是朝中无人可用,他堂堂皇帝要用这种方式来挽留那两个王八蛋吗?
想到这里,李锦云不由的又恨起来,先帝给他留了怎样的一个烂摊子啊!
兵部的事情商讨完,户部尚书周启恒出列,“回皇上,两广总督施典章又问臣要银子了。”
“这次,他要多少?”
“白银三百万两。”
“嘶--”
李锦云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三百万两,他以为朕这儿是什么地方,银子说变就能变出来的?”
本来这会没郑明安啥事了,但听到这里他不得不出来接话道:“回皇上,齐进大人给兵部上书也是这么多银子,臣怕惊着皇上,刚刚没敢回。这半年里,齐将军又与倭寇交了十二次手,有输有赢,他说要不是船太破,武器太烂,定能把倭寇打回老家去。臣……让他别急,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凡事总得慢慢来!”
姓郑的,你赶紧给朕闭嘴吧!
慢慢来,慢慢来,朕听你说了五年慢慢来,听腻了。
李锦云扭头去看周启恒:“户部能拿出多少银子来?”
“回皇上,三十万两。”周启恒顶着一头白发,末了又补了一句:“多一两也是没的。”
李锦云呆愣良久,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半晌,仰头去看大殿上的大梁,自言自语的低声道:“五年了,朕还是那样穷,这天底下,还有比朕更穷的皇帝吗?”
周启恒默然不语。
第七百章 番外 李锦云(二)
再没有了。
这五年,李锦云为了银子焦头烂额,拆东墙补西墙,若不是顾着皇室的脸面,他都恨不得把宫里那些个宝贝拿出去当了。
江南,两广的赋税五年提高了三成,已经高得不能再高,若再涨上去,只怕各地又要造反。
想当初父皇如他这般大的时候,已经第一次下了江南,江南莺歌燕舞,繁华更胜京城,百姓们沉浸在皇帝临驾的喜悦中,纷纷裁布制新衣,期待以最光鲜亮丽的形容一见天颜。
那个最美好的朝代,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尽头。
李锦云自以为是一个勤勉的皇帝,日日天不亮便起来上朝,日日三更以后才会去后宫,有时候公务繁忙便歇在御书房里。
他心里有满腔的热情,想做一个好皇帝,一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吃饱穿暖的好皇帝。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对得起把江山交到他手上的那个人。
可惜,梦想被现实活生生的撕裂开来,李锦云心里涌上无所适从的无力感。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在想:如果是他做了皇帝,这江山会怎样?他也会如自己这般每天焦头烂额吗?
李锦云悲从心起,“周大人,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周启恒心中冷笑,还能有什么好办法,自己贪墨的那点银子在与匈奴一战中,就已经捐出大半;这些年为了保命,又捐出一些。做了一辈子贪官,到头落得两袖清风,亏不亏那!
“皇上,臣只有一个办法,让齐将军休生养息,别再和倭寇打仗了!”
“那怎么行?”
郑明安突然发难:“若不打,那倭寇不知道要猖狂到何等程度?”
周启恒冷笑道:“打,打,打,打的都是银子,哪来的银子?要不,你郑大人捐点儿出来?”
“这……”郑明安顿时语塞。
周启恒抬头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