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虞黑了脸,她就是说个客套话,明明她还没到一百斤。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疏于锻炼。”她怼了回去。
沈镌白轻笑,漫不经意地哄她,“嗯对,是我的问题。”
他的声音低哑沉沉,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岑虞发出一声轻哼,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任由大雨滂沱也无所畏。
不知道走了多久。
岑虞逐渐感受到了来自村镇的光亮。
灯火稀疏,却也比在山上的时候透亮。
她的眼睛已经可以看见前方细密的雨,以及村庄的轮廓。
沈镌白的步子却是越走越慢。
最后,他缓缓地顿住,膝盖曲起蹲在地上。
“你下来自己走好吗?”他说,“我想休息一下。”声音很轻很低,好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岑虞被他放下来,双脚沾地,忍不住嘟囔,“真有那么重吗?”
只是在她稳稳站住的那一刻,扑通一声——
沈镌白整个人背对她,突然得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岑虞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她低着头,看见了自己米白色毛衣上,被血染成了大片的鲜红。
醒目刺眼。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倾盆的大雨滂沱,不留情地淋在沈镌白的后背,一身黑色衬衣shi透,衣服上有颜色更深的痕迹,一点看不出来异样,和被雨水打shi的痕迹混淆。
只有周围低浅的水坑里,不断氤氲出红色。
第60章 有恙 你男朋友还死不了。
岑虞盯着胸口大片的血迹, 脑子里嗡嗡作响。
血不是她的,那只能是沈镌白的。
她想起一路上胸前濡shi温热的感觉,原来不是她以为的雨水。
远处有人的声音响起, 惊慌失措,叫来了还没睡的其他村民。
她的感知神经好像麻痹, 游离于场合之外,嘈杂的乡音成了不真切的白噪音。
只剩下目光紧紧地跟在沈镌白身上, 怔怔地看着人们把他抬上担架。
她不知不觉,被挤出了人群,隔着其他人的背影和脑袋, 又怕自己添乱, 踟蹰不前。
“......”
“岑姐姐——”丽苏的声音夹杂在吵嚷声里。
她下山去村委会找帮忙的人以后, 就一直留在了村委会里, 直到听说有人从山上下来时受了伤, 才慌慌张张地跑来。
直到看见岑虞好好的站在原地,她才松了一口气。
沈镌白躺在担架上,眉心紧皱, 浑身没有力气, 耳畔是无序的混乱嘈杂,直到女孩的声音响起,在喊着谁。
他的眼皮沉沉, 很想就那样睡过去,却怎么也放不下那个声音里喊到的人。
几乎是硬撑着睁开了眼。
“......”
岑虞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肩膀, 往前栽了个踉跄。
蓦地,手腕被人攥住。
她抬起头来时,正正跌进了沈镌白漆黑一团的眼眸里。
沈镌白躺在担架上,伸出一只手拉着她, 将她从人群里扯进。
“......”岑虞眨了眨眼睛,细密的眼睫上,有水珠滚落。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明明刚才都没那么强烈的情绪。
藏在心底的压抑和恐慌,在他幽沉的眼眸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肌肤相触的地方,带着水渍,却依然滚烫。
沈镌白的指腹粗糙,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手背虎口处。
指腹上有薄茧,痒痒麻麻,好像是在安抚。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大部分都不会说普通话。
沈镌白也听不懂,只能礼貌性地点头摇头,最后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就眯了一会儿,怎么那么大阵仗。”
“......”岑虞缓过神来以后,心里又气又自责,“你那叫眯一下?我差点——”
她的语气不算太好,说到一半,截住了话茬,忍住了就要倾泻出去的情绪。
“你差点怎么了?”沈镌白看着她问。
“......”岑虞沉默不语,只抿着唇,瞪了他一眼。
她差点,吓死了。
卫生所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光线昏暗,条件简陋,平时也就能治个简单的感冒发烧,真遇上事儿,根本处理不了。
村医看岑虞满身的血,连沈镌白的伤口也没看,就摆着手说治不了。
好在怀宇公司在支教的团队里,从长期合作的私立医院,请了很优秀的医疗人员,一方面是为了教学生们急救知识,另一方面也是怕在支教过程里,员工发生什么意外,受限于当地条件,耽误了治疗。
外科医生赶到之后,清走了乌泱泱看热闹的人群,只留下了岑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