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告诉他呢……
穆殷做事何曾犹豫过,更极少顾忌别人心情,向来是她想,那就做。
可这会儿,穆殷啧了一声,微微皱眉左右纠结。
当娘的快乐她还没感受到,但当娘的不快乐她倒是提前体验到了。
纪尘这一觉睡到后半夜才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有些分不清时辰。
他晕倒的时候天还亮着,这会儿帐子里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唇瓣有些干,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头脑昏沉的感觉,可见睡的属实解乏,好像多日的疲惫跟紧绷总算缓过来了。
纪尘刚动,穆殷就醒了,她伸手撩开床帐,露出几缕微弱的光亮进来。
“什么时辰了?”纪尘侧头看她,“我睡了多久?”
“夜半,应该丑时,睡了好些时辰呢,连晚饭都错过了。”穆殷笑盈盈的看他,“我倒是头次知道钦钦竟这般能睡。”
纪尘见穆殷神情语气如常便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否则她肯定不是这幅表情。
“渴了。”纪尘眼里露出笑意,歪头问她,“你晚饭吃了吗?”
“没吃,”穆殷穿着中衣起床给他倒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纪尘手边,“我让人把饭温着,要是饿了不如起来吃点?”
穆殷眼底清明,没有半分睡过的痕迹,想来之前也只是躺着,所以他刚醒她就察觉到了。
纪尘反正睡不着,被穆殷一提醒也觉得饿了,索性爬起来让下人把饭摆进来。
今晚吃的饭菜好像都偏向滋补养生类,没有颜色鲜艳流着红油的重口味大菜,最多是骨汤米粥,人参炖鸡。
纪尘眨巴两下眼睛,想点盘红烧肘子跟辣子鸡。
他睡饱了胃口就极好,觉得没吃晚饭的肚子像个无底洞,莫说吃一只肘子了,就是半头牛他都能吃得下。
“怎么那么清淡?”纪尘有些不甚情愿的盛了碗骨汤米粥,又给穆殷盛了碗鸡汤。
府里又不是没有做重口的厨子。
“大夫说你要好好养身体,所以多吃些滋补的,”穆殷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白玉小碗也不急着喝,明显没什么胃口,“以后晚上都不能吃重油重辣的东西。”
纪尘端碗的手一抖,抿了抿唇看向穆殷,“我是不是,有了?”
穆殷笑了下,“钦钦啊,”她叹息,“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她还想先瞒着他呢。
纪尘,“……”
纪尘面无表情的低头喝汤。
前段时间月事没来,纪尘以为是自己喝酒影响了,后来回京事情一多他也没想起来,直到今天明显觉得头脑恶心的时候,纪尘才忽然记起月事好像推迟了好久。
他安静吃饭,对于怀孕的事情好像没有太多要说的要问的,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身体好没问题,还是没经验不懂这些。
屋里暖黄的光亮柔和了纪尘的脸庞线条,为他冷白的皮肤上镀了层暖色,满头长发随意用簪子挽起,临时穿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瞧着竟有几分随性不羁的意味。
穆殷看向纪尘,心里柔柔软软的,轻声唤,“钦钦。”
纪尘抬头看她,神情疑惑。
“我想同你说件事情。”穆殷将小碗放下,微微坐直身体,终究还是跟他实话实话,“孩子可能会不太健康。”
宫里好多皇女皇子早早的就夭折了,除却各宫手段外,还有部分原因是孩子生来就不健康。
皇上宠信后宫的时候,可能饮了酒,或是对方为了争宠有孕用了别的手段,这些都是造成孩子早夭的原因。
穆殷在宫中长大,见的多了,所以才会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大夫说先观察半个月,如果脉象没问题,那就留下。”穆殷见纪尘怔怔的看着自己,连手里的汤碗倾斜大半都不知道,心里突然尖锐的疼了下,伸手将碗抽走,起身走过去将他搂在怀里。
“好。”纪尘薄唇微动,带着气音吐出一个字,侧身将头靠在她的小腹上,闭了闭眼睛。
其实确信自己怀孕的时候,纪尘是有些懵的,还没完全代入父亲的角色。
可这会儿突然说孩子有可能不能要了,纪尘莫名不舍起来,手不甚习惯的贴在小腹上,抿紧了唇。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纪尘手指攥着衣服寸寸收紧。
他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特别顺利的。
小时候本以为能跟穆殷青梅竹马长到大,结果却随母父去了边疆。
跟京都比起来,边疆条件可就太艰苦了,但纪尘在双亲的庇护下,竟觉得那里是他的第二个家,因为他们一家三口始终在一起。
可谁成想后来母亲跟父亲被人设计双双战死,而他失去记忆被陈利带走,从此认贼作父一晃就是十年。
如今好不容易想起过去跟穆殷重逢了,甚至有了两人的孩子,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胎儿有可能因为他曾经饮酒跟路程颠簸不太健康。
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