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压到地上的布匹上,撕她的衣裳,昏昏沉沉的光,长公主忽然黯声说:「季临渊,你要我再死一次,才满意吗?「
他停住了,清醒了,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他不过是害怕失去,太害怕,太想拥有了。
他抱着她,吻她的鬓角,做最大的妥协。
他说:「沈嘉懿,嫁给我,我让阿年登基。」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阿年登基,圆了她的心愿,可最终,他们仍是他的傀儡。
季临渊,他把什么都算好了。
长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翘起来,冷冷笑道:「我嫁过人了,天地日月山河为鉴。」
季临渊要疯了。
长公主被囚禁在季府。
她被囚在一个荒芜的小院里,手脚被落了铐,平时不会有人来的,只有一个负责伺候她的哑巴姑娘,还有季临渊会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长公主无法获知了,那天夜里陪她去的人,也被季临渊统统杀了。
阿年还在锦乐城等她,无望的等待,是最磨人的。
陪伴她的,只有萧萧落木和半壁残阳。
这一天,季临渊喂她吃饭,她忽然呕吐起来,吐得面色发青。
他慌了,请大夫来看。大夫说,长公主有孕了,是初夏时分怀上的孩子。
季临渊面色灰败,踉跄着跌坐在凳子上。
长公主躺在床上,笨拙地用手抚摸自己微隆的小腹。
她以为她吃胖了。
她忽然轻轻地、温柔地笑了。
她和安状元的孩子。
她在绝望的等待中,生出了希望。
第二十章
堕胎药已经备好了,就在小炉子上咕隆隆煮着。
长公主在认真地吃饭,每一口都嚼得很香,她不挑食,每一样都要吃,她需要喂饱自己,喂饱她的孩子,保持充沛的体力和健康的体魄。
她还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母亲,怎么照顾她的孩子。
她只是凭着本能,不敢挑食,不敢伤心,不敢自残。
季临渊坐在一边,看着她端起一碗热汤,簌簌地喝。
这很不像沈嘉懿,她是一个不爱吃饭、挑食的人。
季临渊伸手,擦掉她嘴角沾的饭粒。
她很乖顺,她对他客气了很多,不再激怒他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抱着她,她也不敢动弹。
她小心翼翼地,不敢冒险。
一个母亲,为了孩子,什么委屈都禁得住的。
她吃完饭了,小炉子上的汤药也沸开了。
哑巴姑娘阿莺颤抖地端来了热腾腾的药。
阿莺并不想端来这碗药,她照看了这个长公主十来天了,最初她病恹恹的,可知道有了孩子之后,这个长公主很努力地活着,很努力地,想给她的孩子最好的一切。
长公主知道阿莺不会说话,可是她在很闷的时候,还是会跟阿莺絮絮叨叨,她问阿莺一些傻瓜问题,比如,这个孩子会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会不会调皮捣蛋,她还请阿莺帮她去问问别人,怎么保胎。
她明明知道她不会说话的。
可她太想跟别人分享自己当母亲的喜悦,也太想知道怎么做好一个母亲。
长公主总是,为心爱的人,像一个傻瓜,也像一个战士。
阿莺比手画脚,指一指她的肚子,再指一指自己脸上的笑容,她叫长公主多笑一笑,孩子才会高兴。
长公主就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桃树下,望着院子上方窄小的蓝天静静地笑。
或许,她是想到她的孩子快乐地笑,或者,是想到她孩子的父亲幸福地笑。
阿莺在季临渊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向长公主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药,摇摇手。
长公主脸色变了,只不过一瞬间,她不可以叫季临渊发现,她也不可以拖累哑巴姑娘阿莺。
季临渊亲自把碗端过来给她,他平静地哄她,「沈嘉懿,趁热喝了。」
长公主指尖冰凉,她接过来,望着那幽深的黑汤,上面落着她恐惧的神情。
还没喝,她就觉得她的腹部隐隐作痛。
或许,是她的孩子在求救。
长公主滚了滚喉头,冲季临渊露出一个笑容,「太烫了,我过会儿再喝,好吗?」
季临渊望着她的笑容,静了静,他把堕胎药端过去吹凉。
长公主慢腾腾地站起来,她手上的铐解了,可脚上的还锁着,她只能慢慢走到窗边,虽然镣铐是很Jing细的,甚至还雕了花,可镣铐就是镣铐,走起来,总是很拖累的。
她伏在窗边,有一藤野花坠下来,她掐了一把,别到发鬓上,她转过身来,望着季临渊,温柔地笑着问他,「临渊,我好看吗?」
季临渊忽然就呆在原地了。
临渊,多久没听见了,这样温柔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