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这样了,多说也无益,秦明瑜也没有再揪着这事不放,他看了看身后绵延的黄土路,久未言语,眼神深沉,似有万千情绪翻涌。
“我们如今在哪?”等回过神来,他才低沉着嗓子问道。
“在汝州,马上便要进入战区了。”唐荣说道。
因着前阵子瓦剌连着占领了他们好几城,所以如今他们的战区也往里缩了一大圈,已是很靠近汝洲了。
秦明瑜自然也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渐渐出现的城池,邻近边境之后,虽然还是荒凉,但比起之前人烟已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不论是在街上走的,或是在屋中隔着门偷偷的望着他们的,这些百姓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更别说路边还随处可见流亡之人。
秦明瑜看着眼前这一切,整个人渐渐的沉默了下来,视觉的冲击一向是最大的,破败的城池,目露绝望的百姓,看着这些,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身旁的唐荣已是有些不忍的移开了视线,但秦明瑜却依旧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要将这些刻进心里。
“瓦剌这次真的是来势汹汹,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就像是知道我朝的软肋一般,每次双方交手对方总能避开我们的陷阱。”唐荣在一旁说道。
听说他父亲他们已经在怀疑他们之中是不是有内鬼了?不然为什么每次瓦剌都能像是未卜先知一般?
只是这种事毕竟事关重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实在是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探查。
听到这话,秦明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心中顿时有一个猜测冒了起来。
如果平北军早就勾结了瓦剌,那提前在这边境之中安插一些细作,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为防扰乱军心,内鬼之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的确不能公布。
正当他沉思的时候,突然一旁的唐荣突然有些惊喜的喊了一声:“到了!走,秦兄,我带你去见见我父亲。”
其实这之前他便想引荐秦明瑜,只是那时候他们之间有些误会,虽然他单方面很欣赏秦兄的才华,不过他对他的观感似乎不怎么样,这会儿倒是正好有这个机会。
都到这时候了,秦明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跟着他便去了营地。
唐荣的父亲原是冀州中郎将,官位不大,但也曾是上过战场的人,对瓦剌也有所了解,所以这次才会被任命过来。
只是他到底位卑言轻,虽领了一路兵,但在战事大局上并做不了主,他这次之所以急召唐荣过来,其实也是想锻炼锻炼他,毕竟他还是武将家的子弟。
平日里他就对他这儿子比起武更喜文的举动有些看不惯,只是碍着家中人也不好做什么,如今正好遇上这场战事,他便打定了主意要带他一起上战场。
之前唐荣刚到的时候便已经向唐父介绍过秦明瑜,言语之中对这位秦公子颇为推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他这儿子如此说一个人的好话,所以他对秦明瑜那是早便起了好奇之心。
这会儿看见唐荣带着秦明瑜进来,唐父立时便露出一抹笑容,朝着秦明瑜看了过去:“这位便是秦公子吧?果然一表人才。”
“秦兄可不只是一表人才,心中更有丘壑。”唐荣力赞着秦明瑜。
“见过伯父,都是唐兄谬赞了。”在长辈面前,秦明瑜的礼仪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从小到大,他一向惹这些长辈喜爱,这个技能便是到了如今也依然没有荒废,不过几句闲谈,唐父看向秦明瑜的目光便满是欣赏,也有些明白为何唐荣对他如此推崇了。
这位秦公子从言行谈吐到眼界见识都不像是寻常人,起码这么多年在他们蓟州那个小地方,他还没有见过比这位秦公子更出色的人物。
说着说着自然就说起了眼前的战事,既然提起了,秦明瑜便顺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怀疑我军中有细作?”听到他的话,唐父有些惊诧。
虽然他们也曾如此怀疑过,但那是基于他们对我军的情况和眼下的战事十分了解的情况下,综合种种因素,又排除了其他可能,才得出来的结论。
而这位秦公子却是刚刚才来,他甚至对战事一无所知,缘何便说出这话来?
秦明瑜也知道怀疑有细作这种话是十分敏感的,他虽然的确不是非常了解眼下的战况,但刚刚也听唐荣与唐父说了些,所以他并不是胡乱猜测的。
他将自己的理由一一阐述出,随后才说道:“之前晚辈在京城内便发现叛军与瓦剌勾结的迹象,如果叛军在边境之中也安插了细作,那这场战事怕是与我朝十分不利。”
唐父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若真的是这样,那是他们的猜测便是真的了,可如今战事吃紧,排查细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以他的官位,主帅也不一定会采纳他的建议,这事实在是有些棘手。
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色道:“此事我会尽快告诉主帅。”
说完他张了张口正欲继续说什么,忽然便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