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临睡前将手臂脖颈全都擦了一遍驱虫的香膏, 又将帐篷四周洒满了雄黄和石灰才敢入睡。
西北寒凉, 虽然仍是夏日,但夜间比平京要冷上不少。
温宁走得急,衣箱里带的大多是夏衫,寝被也是夏日的薄被。偶尔这么在野外露宿一场,着实有些冷的睡不着。
她缩在寝被里,想起谢景辞在这条路上往来过多次,衣箱里装的似乎是一床轻便的鹅绒被。
量轻却暖和,温宁抓紧了被子,忍不住有些向往。但一想到那进了那帐子会有什么后果,她又立即打消了念头,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山风细细地吹拂,草地上阵阵虫鸣,外面的篝火臂毕剥地燃着,除了有些寒冷,倒是难得的新奇体验。
合上眼不久,耳边忽然传来了窸窣的响动,偶尔有小虫子爬过帐篷顶,温宁一开始并未在意。
只是那响动越来越大,似乎移到了头顶,温宁心底一激灵,想起了白日翻过的游记,上面记载过这流枫山上多毒虫。念头一起,她立即便睁开了眼。
借着帐篷外燃烧的正旺的篝火,温宁细细地打量了衣裙,一个巴掌大的蝎子忽然映入眼帘。
那蝎子与帐篷颜色相近,若是不仔细看很难辨认出来。现下它正趴在帐子的帘子上,翘着长长的尾勾试图朝帐篷里挤。
“啊!”温宁一反应过来,立刻惊叫了一声,缩着身子往后退。
眼看着那布帘已经松动了一点,蝎子已经挤进一个头了,温宁煞白着脸,连忙拿着石灰粉撒过去。
可石灰粉没赶走蝎子,一散开反倒迷了她的眼。
一片焦急之际,帐篷外忽然笼罩了一个人影,捏着那蝎子重重地甩了出去,危机才骤然解除。
“阿宁?”谢景辞一把撕开了帐篷的布帘,挤进了半个身子。
温宁被呛出了眼泪,视线模糊不清,摇了摇说道:“没事。”
“没事就好。”谢景辞声音略低,安抚地拍了拍她。
温宁一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声音有些微弱:“你怎么了?”
“没怎么……”谢景辞敷衍了一句,似是不愿多说。
他这么强势的人,难得有这般虚弱的时候,温宁直觉不太对劲,待眼睛一恢复,便立即打量着他的神色。
还是那样的剑眉星目,只是当视线落到他捂着的手上时,温宁心底一慌:“你的手……”
“不小心被帘钩划了,没什么大事。”谢景辞淡淡地道。
“帘钩?”温宁总觉得不太对,扒着他的手便要看一眼。
可谢景辞偏偏不让她看。一躲一挣之时,温宁还是掰了开来,一眼便看见了那手背上鲜红的血点。
“呀,这是被蝎子蛰了吗?”温宁有些着急,她听说这山里的虫子多少都带了些毒性。
谢景辞抿着唇,面色微白,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怎么办啊,我去给你拿药。”温宁将他放平,从药箱里把能找到的药都给找到了。
解毒的药粉撒了许多,可谢景辞仍紧抿着唇。
温宁怕极了他这样不说话的时候,他是个能隐忍的人,但现下却皱着眉,浮上了一丝痛苦之色,令温宁不禁怀疑起这蝎子的毒性来:“难道是很厉害的毒吗?”
谢景辞看着她,半晌才说:“半边胳膊都没知觉了。”
“没知觉了?怎么会这样,该不会要锯掉吧……”温宁的泪瞬间便掉了下来,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谢景辞摇了摇头,想抬起那只胳膊,可手一抬,又无力地掉下。
“别动了,你好好待着,我们这就下山去,一定会有办法的。“
温宁吃力地要将人抬起,可谢景辞却按住了她:“太远了……”
“太远了,这山路还要走一天。”温宁呢喃着,寒夜竟出了一身汗,“那怎么办啊……”
看着他包起来的手,温宁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如果真的保不住这只手的话,我就成为一个废人了,到时候……”谢景辞皱着眉。
“不会的。”温宁不相信,可一看见他脸上的郁色,又安抚着开口道,“你是因为我受伤的,就算这只手没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可谢景辞听了她的话却并不见高兴:“救你我是自愿的,我不想挟恩求报。”
“不是挟恩求报,我们以前已经定下婚约了,我已经想起来了。”温宁小声地说道,也顾不得和他犟着了。
“真的?”谢景辞似是有些怀疑。
“真的,我其实在摘星楼那晚就想起来了,只是父亲出了事,我怕……”
“怕连累我?”谢景辞定定地开口。
温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想着先安抚安抚他。
此时,正巧外面巡夜的周弘走过,月地里一看见前面有个巴掌的蝎子,像见了宝一样惊呼起来:“这么大个蝎子,用来泡酒正好!”
“泡酒?你不怕这玩意儿有毒?”另一个侍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