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项戚和奉鸢商量好之后,先去了王翀岭私宅一趟,结果发现陆松洲口中消息的朱崇正好端端地坐在堂厅里喝茶。
也算没白来一趟。
伏低身体观察了一阵子,看到朱崇对面坐着一个竹青色蟒袍的人,项戚低声道:“宁王?”
“宁王?”奉鸢做出口型。
项戚解释道:“九蟒,不在京。”
细细看了看,奉鸢注意到他的衣袍上蟒的数量,又问道:“他来做什么?”
“巡抚张明举。”
“他要保王翀岭?”
项戚沉yin,谨慎道:“不一定。”
说话间,朱崇身后的小太监站了出来,奉鸢还记得他,他相貌秀气,皮肤甚白,说话的声音也轻柔柔的。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然而眨眼之间,宁王抽出一把刀,握紧朱崇的手,就着力送进了小太监的腹部。
霎时间,血花飞溅,猩红色的ye体大片大片地涌了出来。
奉鸢本能地想要吐。
项戚冷声道:“你若连这个都受不了,不要在这里。”
奉鸢望着朱崇,她发现,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项戚把她拎了起来,落地,朱崇一见她们,神色大变,奉鸢视线稍落,看见他的手藏在衣袖里,衣袍浸shi了不少,衬出一片暗红。
他的手在抖。
奉鸢觉得自己好像看得懂,又好像没看懂。
这副场景有些可笑。
项戚把账册给他:“我想你需要这个。”
朱崇沉默不语。
项戚转头:“手帕。”
奉鸢摸出手帕给她。
项戚把手帕给他,朱崇盯了一会儿,然后接过,背过身,转过身,手上已经擦干净了。
他不说手帕,奉鸢也不提。
接过账册,朱崇唇微动:“谢谢。”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朱崇道:“他只要账册,王翀岭会死。”
寥寥一句话,事态很清楚了。
项戚问道:“他会死吗?”
‘他’没指明是谁,朱崇却斩钉截铁道:“会。”
项戚:“好。”
说完,就带上奉鸢飞身而去。
奉鸢本以为自己会扑上去质问他,结果发现她没有。
因为她已经懂了这其中的意思。
宁王希望账册到他手里去,他以为是朱崇派人拿走了账册,故而与朱崇交易,或许是赈灾的银两,或许是救人命的粮食。
以此换来王翀岭这些人的命。
小太监的死,不过就是灭口二字。
或许,还有警告。
朱崇若真的活着走出云梦,手握着宁王的把柄,不仅仅是一个对手而已。
是一个心腹大患。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奉鸢觉得荒唐。
但可悲的是,她竟然懂得。
弃卒保车。
换来的是一方暂时太平。
项戚没多久就启程到乐游了,柴十三娘见到她,连忙扑上来问:“师姐,事情怎么样了?”
于是她简单述说了一遍事情。
柴十三娘:“奉鸢呢?她还想动手吗?”
项戚摇摇头。
“宁王,还有账册上的人,论功过,多少都有,除了名册,我听江湖上的朋友说过,宁王和域王在朝野争锋相对,如果说贪污,他的门生,域王的门生,又何止呢?”
她忽而浅笑了一下,“其实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吧。”
项戚拍拍她的肩:“不高兴,就不要笑了。”
柴十三娘歪头,“也不算。以前的我势必想杀了宁王,杀了名册上的人,杀的干干净净才好,但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一个字就好了。”
“株连九族……”
她轻轻念出这四个字,叹道:“若因为一个人杀了千万人,那才不值当呢。”
“粮食什么时候到?”
项戚想了想,道:“三日后。”
她走之前去看了朱崇,朱崇动作倒是很快,把事情处理好了。
柴十三娘:“我跟你走。”
……
柴十三娘到的时候,奉鸢在王翀岭的宅子里放纸鸢。
偌大的宅子,空寂无人。
她和项戚安排了人手,等粮食一到,就运送过去。
趁着还有一些时间,便来看奉鸢。
王翀岭下了大牢,状告的折子也已经上了,上面可怜王翀岭七十老母,最终判决流放王母三千里,其余人都秋后问斩。
听人说王母听闻了消息,立即晕厥倒地,差人寻了大夫,只说是郁结在心,没多久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宅子归了县衙,奉鸢早就搬出去了,只是看着天光不错,过来放个风筝。
柴十三娘到的时候,奉鸢的风筝